玄女令:陛下请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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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女令:陛下请上榻第1部分阅读(2/2)
    “咔——咔————”

    诡异的声响幽幽荡在冰窟中,愈来愈清晰,也,足以可磨人心志……

    那像是深夜的郊狼将尖利的牙齿噬入白骨中,一声,一声,再一声……

    雅木盯着那口棺材,眼中缓慢浮起几点沉凉。而指尖却早已游移,摸上了自己腰间贴身的匕首……

    =========

    苏璇用自己头上的簪子,把那冰棺接口处的一层冰凿碎,将全身的气力都往手臂上使,

    她将那棺材板重重一推,瞬间,光线大亮,空气也变得清冽而新鲜了,苏璇捏着手腕从冰棺中站起来,一抬眼,视线却正对上一个穿着玄色古装的姑娘,那姑娘的眼神太过复杂,但其中目色最为浓重的神情,即是愕然……

    苏璇这才郁闷的想起,自己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她便扯了个笑,微窘开口,

    “嘿…那个……那个谁,我这算不算诈尸啊?嗯……有没有吓到你?”

    然而只就在下一刻,这姑娘却跪下,苏璇看见她将自己纤瘦的手臂托举在胸前,对她叩拜到底,她听见那姑娘在说,

    “玄女娘娘再世,您已眠十年。蔻国已易主,文渊太子即位,改国号为和熙,今日是和熙元年九月初八。信女雅木,请娘娘大安————”

    004一个冒牌货的心酸劫。

    清洌洌的声音在冷寂的空气里扩展,荡开,甚至长久的旋恒着……

    明明是足以冷到牙齿打颤的冰窟,苏璇却在刹那感觉,身上那些滑软的丝绸,已然全被自己的热汗浸的粘在了皮肤上,心绪一霎繁乱……

    “而我,可以赐予你,譬如至高无上的地位……”

    死老头的话再次回溯浮现,苏璇却咬紧牙关,暗自愤恨,要她当个丫鬟小姐乞丐妃子都没问题……但……这个躯体的身份竟然是九天玄女!

    一般人遇见这等事一定会很欣愉,可是苏璇却已经可以预见到:以后自己该如何被这个身份所累,在刀尖利刃上行走了!

    那些小姐什么的,最多也不过是在区区一个家宅、后宫里斗罢了,可是要当一个,被万人敬仰会七十二变能辅佐君王供人朝拜……的神灵?

    这是在和全人类全天下斗吧?她苏璇不过一个十七岁小儿,何德何能,竟附在了这样一具身体上,这还让她计划好的异时空之旅怎么安生,甚至……安全?

    苏璇打了个冷颤,也在此瞄见视线里那自称为雅木的女子依旧深深叩拜着,她的思绪便微微牵回来些,趁此刻理了理这女子所说的线索,

    她记得历史上所出现的玄女,是黄帝的老师,黄帝出现在上古时代,那照理这应该是在上古时代,但是这人又说的什么蔻国?上古时代有这样一个国家吗?

    “雅木是吧?你起吧,先和我简单的说下现在所有国家的分布和各方势力。”

    苏璇就着冰棺坐下,将掌心的簪子擦净了,插回发髻,顺便撩了撩散开的发,故作神态散漫,甚至唇边带丝笑意……

    谁说的名言?心里越是慌张无主,表面上就越是应该淡定自然。既然这个玄女睡了十年,那么如今醒来,要了解一下天下大势,现成的好借口啊……

    “诺”

    那姑娘虽应了,也直起了身子,只依旧不敢瞧她,眼观鼻鼻观心,盯着自己膝盖前方,不卑不亢的回答,

    “自娘娘沉眠于司离境后,不日御神君即得其娘娘的师尊准可,出了师门代娘娘辅佐蔻国国君……”

    苏璇一边自己听着这些,一边仔细思考……确实,与她猜的无错,这里是个架空时代,黄帝蚩尤什么的都不存在。

    照雅木的话说,这里大国有三家,蔻国、绍国、崇国。自己躺的地方是玄女的师门叫做神门,神门鼻祖教养出了四个非凡的神君,分别是玄女、清子、灵女、御子。

    前三个在五十年前出师下山,各辅这三国国君,将他们扶上位平定了当时的乱世,玄辅蔻、清辅绍、灵辅崇,各国相安无事几十年。

    但是十年前,因为绍国国君昏庸,清子贺承璃屡劝无用,于是愤起篡位,夺得绍国。

    也就是在那时,玄女因救自己被染上重病的未婚夫,也就是蔻国的文渊太子,费尽所有心力,最后奄奄一息只得回师门躺进冰棺中修养。

    于是神门鼻祖派了最小的徒弟御子去代替玄女,辅蔻。

    起先八年继续相安无事,但是一到文渊太子他爹辞世,文渊上台后,恐是崇国瞧着蔻国新帝即位,认为有油水可捞,灵女便与始于王爷上位的君主合谋发动政变,撕破脸与蔻国打仗。

    可打了两年,到如今局势都没什么变化。除了一开始措不及防,蔻被崇夺了两座城池……

    但所谓国恨就是,崇国竟然下令将这两座城池,屠城。这个提议竟还是一向以仁义之称的灵女荐的,听说崇国有个大臣为此求情,还被株连九族,第一个当了溅血者。

    人说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绍国一直保持中立,于是大量流民涌入绍国,反倒将绍国国力更强大起来……

    以苏璇的总结就是,崇国真傻,蔻国真倒霉,绍国真幸运……

    然而此时的苏璇却不晓得,这番自己的总结,其实只是浮悬于表面太过浅显的幻象,而她以后,竟是要拨开这里面的层层迷雾,窥探其中的太多太多的上位者的权术与肮脏……

    “……然幸而神明有眼,今日使之玄女娘娘苏醒,我蔻国终于有救,必然可安定战乱,还子民一个国泰安康!”

    雅木清越的,肯定的,慷慨激昂的话语,瞬间使苏璇的紧抿的唇角抽了抽……

    果真如她所料,麻烦来了,这么一大顶“平家富国”的帽子给她一个冒牌货扣上,自己还不得不接……

    可知道……她接的,是一个国家,一个乱世,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摔下的高位……

    苏璇想着这些,顿觉烦愁万千,她看着跪在冰地上的雅木,忽然萌生出逃跑的念头。

    这个司离境这样冷,看起来好像没有人来,而现在知道自己醒着的也就这姑娘一人,或许自己可以乘着……

    “那么,雅木,这司离境……”

    “女婢雅木,请御神君大安————”

    清亮的嗓声浮荡在冰洞中,只这一声,却直接将苏璇未出口的话死死哽在在喉中。旋即头皮一炸,脑里翻起惊天大浪,

    御神君!就是那个和玄女师出同们,非凡人的辅国神君,御子!

    刹那间,苏璇眼瞳清明似雪,若是……刚才还有那想法,可以趁着谁都不知玄女醒来,早些逃脱的话……那么此刻,就真真的是要被凌迟处死,逼上悬崖了!她的退路,尽断!

    苏璇顺着雅木叩拜的方向朝洞口看去,就着自己这个角度,可以看清那亮口光净的冰面上正映着一个人影,幽幽魅魅的立在那……

    她虽然依旧面色不改,眼神不动,却已经能感觉自己的太阳|岤在突突跳动,腿肚子都开始发软无力……

    灾难就在眼前,逃不开、躲不掉……

    怎么办?

    005此刻,我知,生死仅在一线之间。

    冰面上冥蒙的暗影立在那里,苏璇盯着那影子,却只看见那些窸窸窣窣的落雪被朔风刮着卷进来,可迟迟没见那影子动上一分……

    但这不是什么好事……她倒是想趁着此刻思考什么对策,可脑袋不给面子,此刻早炖成一锅骨头煲了!

    苏璇几欲骂娘……站那不动是个什么意思?这不就是上了刑场,弦拉满了弓,箭对准了她脑壳却就是不射一样吗?这位神君,我去年买了个表你这是闹哪样啊?

    然而,就在苏璇提了气想喊上一声来结束这死一般的凝滞时,那影子却动了……

    极轻极浅的脚步声,就那么淡淡散在冰洞里……因着苏璇一直在看那地上的影子,所以先入她眼的,是一双玄黑的靴子。乌色靴尖上覆着几片雪花,只是几片,她甚至能清晰的瞧见雪片上六角的好看的纹路……

    目光向上移,那人的衣摆是一副竹青色水墨画,上面勾着远山近水,和着大黑色披肩长袍,影影绰绰的好看齐整,再及上————她便看进了一双凉浸浸的眸子里……

    幽沉,暗黑……看着这一双眼瞳,就像是所有的情绪、意志都被拖陷入宇宙中玄秘的黑洞……。

    没有任何光线与挣扎的余地,甚至没有任何破绽可觅捉……

    苏璇一霎明了,自己不可能在这个人,可勘破所有心事的眼睛下,伪装。

    下定了决心,她即刻冷静下来,继续不紧不慢的去瞧这个人的面容。

    却只得出两个字,英俊。但除了这两个字,她便发现,再没有别的词可以去形容他了。

    一张瘦削却有着玉质白的脸,恰到好处撇出的墨色眉轩,还有淡淡却足以牵动人心的诸色唇瓣……

    颀长的身姿配上端华的气质,的确很俊毅……可苏璇却明显瞧出,他整个人,都是僵硬、防备、生疏的……她迎着他的眼光,疑惑萦上心头,玄女不是他的师姐吗?

    这御子的眼神……难道是发现人已异人了?

    眼前的这个男子在对视了半响后,淡然开口,

    “玄师姊,你醒了……”

    很简短,没有任何情绪,这个人,自始至终都很沉稳,却稳得另人心惊……怎么说看见一个十年不见的人,眉毛也该动一动吧?可是这个人,没有。

    所以她的疑问无法求证,她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雅木在跟前不好戳穿她,还是这人并未发觉自己的异样……

    或许最磨人心智的并非嘴角酌抹冷笑,或者眼神狠烈似蛇……而是像眼前这个人一般,如水般的沉寂,看不出他的深浅,摸不透人他的人性,甚至于立在那里注视他,都像是在看一个没有血肉的偶人。

    空洞,用来形容他给人的感觉,再合适不过……

    她的心,微微慌了慌,也就是这样,脑子里的那个想法便也越是坚定起来。

    苏璇思索毕,即长长的,将洞中那些冰寒的空气神吸进肺里,以用来镇住自己狂乱的心跳,

    她暗自将指甲掐入掌心,迎上御子的目光,舒起嘴角,抿不出笑也至少让他看见自己牵了牵唇边,她将腹中一句,或可令她生、或可至她死的短句吐出,

    “我,不是玄女。”

    006这个胡编乱造的谎言,你要戳穿吗?

    话没吐出来前,心中颇一番忐忐忑忑顾忌踌躇,而一旦真正的从自己嘴里道出,

    苏璇才发现,其实也并没什么可怕的,脑袋掉了正好可以去黄泉路重新轮回投胎……

    况且她有八九成把握,眼前这个人,哪怕只是迫于形势,也绝不可能杀她的。

    眼前的御面瘫确实没提要杀她。甚至从见面起他就直视她的眼,到如今难得仍旧眸色端凝深沉,不变的死水一潭……这很让苏璇很有种自己已然暴走发狂,早把座下冰棺挠的千疮百孔、冰屑横飞的错觉……

    不过那人深海一般的乌色眸好歹转了转,由自己转到了雅木。但见他向轻挥了下衣袖,俯首跪着的雅木即刻麻利爬起,迅速退出冰窟。

    苏璇暗赞这面瘫神君果真够细心谨慎。其实,自己设了个小小的暗套。

    如今雅木听见了这句“我非玄女”的话,那么除非他一口气杀两个人,否则这事儿迟早传出去。

    但这只是极微小的一部分,最多起一个“藏两件尸体不容易”的作用。最重要的是自己虽然不是玄女,但至少身子是玄女的,虽然不晓得这个御面瘫和玄女处的怎样,但好歹自己这个身份也能起到“玄女苏醒,稳定军心”的作用吧?

    怕就怕眼前这个人有这私心,不愿和玄女分同一杯羹,要是借此杀了她好借此稳坐自己的神君位……

    “你是谁?”

    苏璇还在糊涂想着,御面瘫终于发话,将她瞎担心的思绪兜回来,她连忙克恭克顺的吐出自己肚里打好的草稿,

    “玄女娘娘自十年前便已归圣天,而我,原是圣天之上的一只魂仙。后娘娘晓得蔻国有难,但自己已身心俱疲,不得下凡。于是我被她钦点,让我借着她的身子回来与御神君一起辅政……

    我明了如今御神君定然是将信将疑,但事情已然如此,若是不信,大可查查玄女娘娘的身子,便晓得确有‘还魂’一事了……”

    谁知道圣天在哪?谁晓得魂仙是个啥?不过编故事苏璇很在行。

    她知道自己绝无可能扮演的了真正的玄女,就算是失忆,本性也会尚存,迟早出乱子。

    遇上这种事情,既然无可能将谎撒的完美合理,那么干脆就装神弄鬼,把故事说的越离奇、越无法求证最好,但这其中所谓的技巧就是要把谎撒的很理所应当,问心无愧。

    反正嘴就一张,是谎言不是谎言,要不要戳穿你掂量着办吧……

    苏璇厚着脸皮把话说完,眼睛却不敢瞧那人,装作低眉静思听候发落状。

    虽然这样比较容易起疑,但苏璇心中也有数,像这种人,绝不可能轻信任何一件事。

    而她也不想说着说着就在那人的眼里没底气了,或者腿一软就吐出实话之类的。

    然而,苏璇很快就发现自己估摸错了,恐怕她还真不会被他深邃的视线灼两个洞,因为在这之前她就应该已经被这人的强大的心理攻势————沉默,给整的顶礼膜拜了……

    她何时被这样逼迫过?于是索性憋着一腔怨愤,猛地抬头,正对他上那双始无波澜的目色,即刻有谁的嗓声大喇喇的在洞窟中荡开,

    “御神君,我这番话,你可信否?”

    007 笑靥如花,晦露絮中纤针,可知各自心肠否?

    “我信。”

    有清冽的男音隧着她的话尾,稳稳吐出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他说的很慢。虽然苏璇依旧没有听出什么情绪,可至少发现,原来这个御神君,嗓声也是很好听的。

    但这一句话,却也让苏璇嘴里欲待脱口的对策没了用武之地。

    她本来还以为眼前这个御神君,至少也会检验下她的真伪,

    她都想好怎么回答了,譬如问问圣天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啊……到时自己就把《西游记》里面的啥啥蟠桃宴、百花宴拿出来糊弄糊弄。

    他若是问自己这个魂仙如今该用什么辅佐蔻国,她就答“下凡不可带神法,但小仙我愿在人间自头学起……”

    但想了很多种,硬是没料到他那么爽快的就信了……这让苏璇郁卒,这位神君,走的是什么套路?

    便就在苏璇还未思解之时,那厢御子忽而素白指尖一翻,竟是袖手拱拳,俯身对她作揖,嘴里那冷而淡的声音在她耳边晃起,

    “御以为,女仙下降于我蔻国,是大幸。仙上是神,身份尊贵,然这躯体却是玄女的凡体肉胎,无法更改,而我又恐若将‘人已异人’这实言抖落人间,弊端甚多……上仙便只好伪以身份,屈居于人间了。但,御,从此以往,定当以师姊般尊也敬也,不敢慢怠。”

    这番话下来,倒是让苏璇听得微微发楞,这人竟然也能一口气说那么多句话吗?细细想了想,旋即心神稍松,如此看来,这个御子是准备认下她了,不过这也确实在苏璇的意料之中。

    然措手不防的,却是他的下一句,

    “如此,上仙可还合意?”

    直线般的话,无悲无喜,好似这个御子,被郊狼吞噬了心脏,变成了木然匍匐的偶人……

    苏璇眼睫一抖,抬了视线看进那人静止的沉眸……他就这样浅浅淡淡的,将自己的目光睨过来,

    此刻,冰室里不知何时灌进一丝凉风,将这人胸前的一缕乌发荡起,散在眉间……

    她霎时心中一冷,忽而清明起,这句话……意义匪浅。

    这话,被她品出“我看穿你了,这样的迎合你满意吗?”的意味,甚至,警告的成分还要更多些。

    但其实他又真的什么都没说,这话也只是礼貌性的反问罢了,于是便使得她无话可回。

    她即刻将心里那些念头全部压下,迅速接受了这个玄女的身份。

    苏璇能想象自己唇角牵起的微微笑意,对着他点头表示赞同的模样,

    “是极,师弟想的周到。”

    笑靥如花,晦露絮中纤针,安知各自心肠否?

    很久以后他们还是沉默,只是这次苏璇的沉默,却只是用来打量自己身下这冰棺的。

    这副冰棺,也就是此刻她站的这冰块,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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