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万水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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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万水人海中第13部分阅读
    那一声锐叫,听那几乎变调的声音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马上半丝都不敢耽误地跟着她往楼下跑。跑到一半看到杨钢上来了,听了他的话,几颗吓得乱跳一气的心总算稍稍安宁了。

    杨钢把钟国送到他房间躺下,一脸歉意地跟钟氏夫妇和苏一再做详细解释。一听钟国居然被他们骗着白酒啤酒一起喝,一喝就喝到医院去了。苏一气得两只眼睛瞪成了铜铃,冲上去重重一把就将他搡出两丈远:“杨钢你这个混蛋,你明知道钟国不能喝酒,你还让你那帮狐朋狗友这样灌他。”

    杨钢身后若不是有墙托住他,很可能就被苏一这一把搡得摔个四脚朝天。他知道苏一是气极了,自己心里也有愧,半点都不敢恼,低声下气赔不是:“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啤酒里掺了白酒,我后来骂他们了,一会回去我还要骂。”

    杨钢回去骂他的队友之前,先被苏一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只有低眉顺眼地乖乖挨骂,好在苏一无心多骂他,劈头盖脸地数落了几句就回钟国的房间照顾他去了。他趁机溜之大吉,走之前突然想起:“苏一,钟国的手机在我这。”

    苏一的眼睛又瞪圆了:“他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

    杨钢知道这事一说出来又要挨骂,哈也不说,只是陪着笑脸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这事……以后再说,我先走了。”

    看他那付心虚的样子苏一就知道他肯定没干好事,拿起手机一看果然黑屏关机。原来是杨钢拿着钟国的手机关机了,难怪她没办法联系上他。她就知道,钟国是绝对不会关机的。一下午因焦急等待引发的怨恨,顷刻间烟消云散。

    视线从手机转到昏睡中钟国的脸,他的脸色潮红,眉心紧紧蹙着,满脸痛苦之色。睡得也极不安稳,头无意识地侧过来又侧过去,时不时发出一声低微的呻吟,他看起来很不舒服。

    苏一知道喝醉酒的人是很难受的,尤其是钟国平时不喝酒,这次一下喝了三杯白加啤。他的反应会比别人更严重。杨钢刚刚说他在医院打针输液,输了两瓶药水才缓过劲来。一时她心疼极了,那种心疼,像被人用一枚长针从心尖直刺到心底。细而深,一线牵扯的疼。

    钟国这次醉酒醉得很厉害,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稍稍清醒了一点。恶心的感觉持续了好几天,那几天他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连他最爱吃的清蒸鱼都唤不起他的胃口。吃什么都想吐,却又吐不出来,难受极了。

    而最令他难受的,是全身大片大片地长了酒疹。胸前背后甚至大腿上,都红彤彤地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疹子。仿佛滚了一身红芝麻,又热又痒。钟妈妈找诊所的医生拿了几种治过敏的药让他吃,吃下去却见效甚微。没办法,只有等它自己慢慢好了。

    苏一把杨钢恨得咬牙切齿:“以后你不要再跟他出去了,看看他这次把你折腾的。”

    钟国浑身乏力地躺在床上,模样很倦很倦。他脸色苍白,唇色发青,像刚刚大病过一场。他确实被折腾得不轻,却还有气无力地替杨钢辩护:“不关他的事,是他那个同学偷偷掺的酒。”

    “我不管,我只知道是他把你叫去弄出来的事。”

    苏一当然只会怪杨钢,他把人领走时好好的,回来时却是背回来的,她能不怪他吗?钟国知道她在气头上,不要跟她纠结这个问题。于是岔开话:“我身上好痒啊。”

    确实是很痒,他忍不住用手去挠。他身上穿的是一套运动式背心短裤,肌肤上大片大片的疹子又红又肿地露出来。

    苏一制止他:“不能去抓,越抓越痒,”

    “可是不抓痒得很难受。”

    “我家有花露水,我去拿来给你搽一搽,应该会舒服一点。”

    苏一跑回家拿花露水时,突然想起她给钟国买的手机链,赶紧从小背包里翻出来。一翻还看到了那份《体坛周报》,当然是一起带过去。

    报纸在钟国面前一扬,他意外又欢喜,虚弱地笑:“你帮我买报纸了!我刚刚还在想,周三的《体坛周报》没看到,错过了那一期呢。”

    《体坛周报》这份报纸,钟国风雨无阻每期必买来阅读,已经是经年的习惯。错过了一期没看到觉得若有所憾,现在这个遗憾没有了。

    “今天周五又有一期,下午我出去帮你买。”

    钟国满足地叹息:“有女朋友真好。”

    “我还给你买了东西。你看,”苏一把那个翡翠猪生肖手机链在他眼前晃,再把自己已经拴了同款手机链的手机也给他看。“我买了一对玉石手机链,我一个你一个挂在手机上。玉石是开过光的,有辟邪护身的作用,还刻了我们俩的名字。喜欢吗?”

    钟国把她手里的东西一起接了,翻来覆去细细一端详,看到翡翠猪身上刻着的两个名字,苍白的一张脸笑得欢喜极了:“喜欢,太喜欢了。本来我觉得男人的手机不要挂这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可是女朋友送的手机链,要挂,一定要挂。”

    钟国一边说,一边拿过自己的手机把手机链挂上去。他对着那只刻着苏一名字的翡翠猪笑:“苏一小猪,你以后就跟着大哥我混了。”

    苏一不甘示弱地把她的手机举起来:“钟国小猪,以后大姐大我罩着你。”说完一吐舌头:“怎么我们的口气像两个黑社会的。”

    钟国刚绽开笑容,马上又眉头紧蹙在一起,手不由自主地就往身挠:“好痒!”

    “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搽花露水。”

    钟国脱去了上身的运动背心,苏一看得倒抽一口冷气,他一身的疹子简直是“全国江山一片红”,难怪他会痒得那么难受。谁长了一身这种小红疙瘩会不痒?

    苏一把花露水撒在他胸前背后,再用掌心替他均匀抹开。那些红疙瘩摸起来是一片粗糙不平感,且红通通地发亮。如果是别人身上长这些东西,她一定不敢碰。可是钟国——她一遍一遍地替他搽了又搽:“怎么样?舒服一点吗?”

    “真舒服。被你这样搽来搽去我都不痒了。”

    花露水有一定的清凉止痒效果,而苏一反复用掌心摩擦疹子,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发痒的症状,钟国舒服得长长吁气。

    “那我多替你搽一会。”

    苏一再给他洒上花露水,掌心轻柔又有力,按摩般地替他搽身上的疹子。从胸到背,像个小母亲照顾孩子似的细致入微。

    钟国趴在床上,感觉苏一一双纤细的手在他背上忙忙碌碌着。一种很幸福很幸福的感觉,透过肌肤传进血液、筋络、骨髓……传遍他全身每一个细胞。他突然觉得这场醉酒真好,虽然很吃苦,却也很幸福,因为有着苏一如此温柔细致地照顾。

    第八章 亲卿爱卿(3)

    5、

    差不多一个星期后,钟国身上大片大片的红疹才渐渐消除,胃口也渐渐恢复。吃得下东西人就好得快了,脸色不再苍白得毫无血色。

    苏一天天陪着他,为他变着法子弄好吃的,为他满身的疹子一遍又一遍地搽花露水。还把她新买的歌碟拿过来放给卧床休息的他听:“很好听的老歌,看你懂不懂欣赏。”

    旧上海风情的歌声一响起,钟国就笑了:“苏一你怀旧哇?听起上海滩的老歌来了。”

    “我觉得好听啊!这些老歌比现在的流行歌曲更有味道。你全部听完后告诉我你最喜欢哪一首。”

    苏一在厨房和钟国的房间里来回走动。钟妈妈早上从菜市场买回了几条野生的小鲫鱼,用来熬汤营养价值再好不过。她回到家利落地杀鱼下锅就熬上了汤,然后匆匆赶去上班,临走前叮嘱苏一看着火:“细火慢熬,熬久一点。熬到汤奶白奶白的了,鱼肉的营养和精华就全部熬进汤里去了。你再放点盐倒出来给钟国喝。”

    “我知道了,小汪阿姨你放心交给我吧。”

    苏一尽职尽责地守着那锅鱼汤。最后熬成的鱼汤果然奶白奶白的,尝上一口,非常的鲜美,又有淡淡的甜味。马上装一碗去给钟国吃。

    钟国闻到鱼香味就已经胃口大开,很快啃掉了一条鱼。他习惯性地挟鱼肚皮的肉给苏一吃,她摇头:“这是你的病号餐,给你补充营养的。你给我全部吃完,一条都不许剩。”

    钟国抗议:“什么病号餐,我又没生病。”

    “你这跟生病有什么两样,还不是照样打针吃药。少废话,赶紧给我吃光,剩一口汤都不行。”

    苏一一脸凶巴巴如河东狮吼,钟国眉眼间却全是笑意。一种太明白的‘打是亲骂是爱’的笑意。低下头,他一口口慢慢吃完了这碗由母亲和女朋友“联合出品”的营养鲫鱼汤。

    喝完鱼汤,苏一收拾碗筷,洗净锅盆。忙忙碌碌半响后,客厅中播放的歌碟已近尾声。

    “钟国,你最喜欢哪一首?”苏一在厨房里扬声问。

    他不答反问:“你呢?”

    “我喜欢那首《凤凰于飞》。”

    《凤凰于飞》是当年上海滩歌后周璇的作品,一首旋律非常流畅好听的歌曲。唱起来琅琅上口,听起来令人心情愉悦。苏一虽然最初买歌碟时,是被《如果没有你》吸引的。可是钟国一回来,心中的幽愁暗恨一消除,年轻乐观的心性又占了上风,改弦易张喜欢上了曲风轻松歌词明媚的《凤凰于飞》。

    “分离不如双栖的好,且珍重这青春年少……要像那凤凰于飞,凤凰于飞在云霄”,此一时彼一时,这一刻,这首歌的歌词更能呼应暗合她的心境了。

    “你呢,你喜欢哪一首哇?”

    苏一忙完了厨房里的活,洗干净手,一边挥着手上的水一边走进房里看着钟国问。他笑得含意深深,慢吞吞地拉长声音说:“我啊……我喜欢那首《给我一个吻》。”

    《给我一个吻》是三十年代上海滩最流行的一首快歌,是当年红极一时的歌星张露翻唱的一支英文歌《seven lonely days》。这首歌的节奏非常活泼轻快,挑逗大胆的歌词在那时比较保守的乐坛曾经引来很多争议。

    苏一失笑,兰花指在他额头戳个不停:“你这个喜欢太别有用心了吧?”

    钟国边躲边笑:“怎么别有用心了?我就是喜欢这首。”

    “还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一两只手在他腋下腰间乱挠一气,钟国在床上蜷成了一只乱蹿的虾,几乎笑岔了气:“饶命啊!我不喜欢了……我不喜欢了……我不喜欢了行了吧?”

    苏一停了手,钟国躺在床上喘了半天才喘匀了气息。将双手交叉垫在脑后,他突然轻声唱起来:

    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吻在我的脸上,留个爱标记。

    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吻在我的心上,让我想念你。

    唱了几句没再唱下去了,他看着苏一笑得特别温柔:“我是真得最喜欢这首了,你看我一听就记住了前面两段的歌词。”

    苏一起初还假装一脸嗔色地瞪着他,很快,笑意从她的眼梢一点点漾开,水波般漾遍她的脸颊。俯下身,她飞快地,在他唇上轻轻一啄——给了他一个吻。

    钟国双手一揽抱住她,加深这个吻。两具青春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仅隔一层薄薄夏衣,他清晰地感受着苏一胸部的柔软和饱满。全身的血液一下子热流,呼吸陡然急促。双臂下意识地用力一拖,他把她拖上了床,一个翻身伏在她娇小柔软的身体上。

    苏一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挣扎。任凭钟国抱着她在她脸上一下又一下急促灼热地吻,她只是满脸晕红地闭上眼睛。他的唇如通红滚烫的炭,让她全身都燃烧起来。

    她火热的身体散发着一种好闻的香馥气息,是少女独有的体香,如迷香般让钟国整个人晕乎乎。吻着吻着,他一只手不自觉地从背后滑进她的衣服,掌心带些微汗津,抖抖地摸索着,探幽青春少女干净芬芳的处子之身。从光洁的背抚到圆润的肩,触手处一片滑腻滚烫。心跳瞬间加速,咚咚咚地跳得简直要蹦出来。

    苏一浑身颤栗,因为来自身体内部愉悦的惊悸。当钟国的手从她光滑的背部游走到胸前,稍一迟疑后,果断地伸进她的文胸时。她嘤咛一声,刹那间仿佛被强烈的电流击中了。

    苏一声音轻颤:“钟国……”

    钟国哑着嗓子:“别怕,我不干别的,我就摸摸,让我摸摸吧。”

    他颤抖着手去解她的文胸,女子的胸衣搭钮,毫无经验的青涩少年根本不懂得怎么解开。两只手在她背后摸索了好半天,他有些发急:“怎么解不开呀!”

    满脸赤红的苏一含羞又带笑:“解不开就算了。”

    “不。”

    钟国到底是解开了。少女两个含苞花朵般丰盈的□滑入手心,掌指间美妙的触感无与伦比。情不自禁地,他把头埋进她的胸,那样浑圆绵软芳香的胸。他像回到了婴儿时代,在她怀里拱头拱脑,抚摸着,吮吸着。

    苏一双颊滚烫,火一般艳艳的红。她在钟国的爱抚下战栗、悸动……双手哆哆嗦嗦地攀上他的背,他的运动背心早被他一把脱下甩在一边,满背肌肤都是湿湿的汗,滑得几乎让她抱不住。她只有手指拼命紧扣,指尖几乎嵌进他的肉。

    亲密的拥抱,亲吻、爱抚……纠缠间,他们感觉彼此的呼吸越来越急,心跳越来越快,身体越来越热……钟国突然用力地箍紧苏一的身体,紧得似乎是想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肉里……

    他们并没有偷食伊甸园的禁果,但是在这样的爱抚亲吻中,也同样冲上了快乐的颠峰。从晕眩般的激|情中平静下来,钟国依然把苏一紧紧抱在怀里。他们的颊上都还满是激|情过后的红晕,两张年轻鲜艳的脸庞,一起又羞赧又幸福地微笑……

    这是苏一和钟国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每天穿胸衣时都会忍不住想起他笨拙地解不开扣时的情景,一想就不由自主红着脸偷偷地笑。

    红疹一褪,精神一好,钟国马上又生龙活虎起来。中断了好几天的游泳重新开始,他又带着苏一往嘉陵江跑。这天等不到日落西山,早早地就去了。烈日的热量在下午四五点初初乍褪时,他们就一起出了门。

    平时他们出门常常是骑一辆单车,钟国喜欢苏一坐在他身后抱住他,苏一也喜欢。手抱在他柔韧的腰时,她会把脸颊也贴上他厚实的背,感受他身体的温暖和气息。那种感觉非常非常好,好得她无法用言语形容。

    有时两人也一起手牵手地去坐公交车。避开公交车的高峰时间段,上车后坐到最后那排最高的座位上,观光般在南充市里无目的地转悠。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就下车。

    今天他们是坐公交车出去。车上的人不多不少,零零星星地还有两三个空位。不过没有连在一起的两个空座位了。钟国让苏一在靠窗的一张单人椅上坐下,他牵着她的手站在一边。

    “要不你坐到那边去?”苏一指了指车厢后的一个空位。

    钟国摇摇头:“不用,我就站在这里就行了。”

    他不愿意松开她的手独自坐到后面去,宁愿在她身边站着。苏一笑了,身子往里面让一让:“那我们一起坐吧。”

    “单人座坐两个人不舒服,你一个人坐吧。”

    苏一半开玩笑地小声说:“那要不你坐位子,我坐在你腿上好了。”

    他们一起在家里看电视时,苏一经常坐在钟国腿上。他常常笑着说她“你好重啊!”,却又每每要拉她在膝上坐着。

    钟国的头一下摇成拨浪鼓,声音压得低低的:“不行,公共场合要注意影响,别让人说我们拿肉麻当有趣。回去我再抱你。”

    苏一看着他粲然一笑,心里喜欢极了他这份人前的腼腆。紧握一下他的手,他马上回握她一下。相视而笑,两张笑脸都如糖果般蜜甜,眼波中有情意水般流动。

    游完泳上岸,天色正暮,天边的浮云是一朵朵深紫灰蓝。滨江大道上的橙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亮出一个美妙的仲夏夜。钟国和苏一随便找个地方吃了晚饭,然后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

    影院里放映的是一部激烈的二战影片,军号嘹亮硝烟弥漫,苏一看得不知不觉伏在钟国的肩膀上睡着了。一梦醒转,影片已近尾声。他的肩承着她一个多小时,已经发麻发木。

    “你怎么不叫醒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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