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笑容中有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我就算有十条八条路,也要看人家稀不稀罕走哇。”
许素杰笑了:“怎么会不稀罕,稀罕的人快要抢破头了,只是你又不稀罕她们了。”
苏一突然想起来问:“那块手表你替我送给王烨了吗?”
他顿了一下:“哦——送了。”
“他还喜欢吗?”
“很喜欢。”
许素杰又在一旁插嘴问:“程实,你妈妈还在成都吗?”
“没有,早回去了。”
“已经回去了。她在这里应该住了也有十来天吧,还习惯吗?”
“饮食方面不太习惯,太麻太辣了。我带她去了成都附近几个景点玩了玩,每到吃饭的时候就很头痛。不过她说四川真是个很美丽的地方。”
作为一个四川人,苏一喜欢听这样的褒奖之词:“那当然,我们天府之国的美誉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哎,你带你妈妈都去了什么地方玩啊?”
“成都市内就是武侯祠,杜甫草堂了,成都市外去了峨眉山乐山青城山,还有都江堰。”说到‘都江堰’三个字时,程实下意识地看了苏一一眼。
她有些惊讶地扬眉一笑:“咦,你也去了都江堰?我和钟国也在都江堰玩了三天呢。”
“我们在都江堰只玩一天,5月4号一整天都在都江堰景区里逛。”
“我们5月3号也在景区逛了一整天。”
许素杰去过都江堰,摇头笑道:“真是服了你们,那个景区走得快的话,两三个小时就能逛完,你们居然能够逛上一整天。”
苏一理直气壮:“走那么快干吗?我们才不那么走马观花。”
“理解了,你跟钟国一起逛,没逛上三天三夜已经算很不错了。程实你看来是个孝子,陪妈妈逛景区很有耐心哦。”
可能是不太好意思被女生这样当面称赞,程实的脸微微发红。低下头,他信手拍打了两下手里的篮球苏一突然有所触动:”对了程实,大一那次就是在这个篮球场,你用篮球砸过我,还一直没有向我道歉现在都快
毕业了,你欠我这声对不起该还了吧?”
许素杰听得好笑:”苏一,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怎么还来算旧账啊?”
”旧账就不能算了?既然是账就得算,程实,毕业前我们把这笔账清了吧?否则我可会一直对你‘怀恨在心’哦!快说对不起,快点”
苏一嘻嘻地催促,以为程实这次一定能够补上这个迟到的道歉,可他却捧着篮球久久不吭声,半响后才下定决心般地把球朝她一道,
说:”要不你也砸我一球吧”
这意思显然他还是不愿道歉,苏一有些奇了怪了,那三个字就那么难以启齿吗?
”喂,你怎么就不肯跟我道歉啊?”
他不回答,只是保持递球给她的姿势,那姿势透着坚定十足,苏一哭笑不得,只好接过球随手朝他身上一扔:”程实,你这个奇怪的火星人”
聊了没多久,篮球队的队员们过来招呼程实,他们要一起去吃散伙饭了程实离开前,匆忙跑去一个替补队员那里拿了自己的书包,
掏出一本漂亮的毕业纪念册留给她们:”要毕业了随便写几句话给我吧,先谢谢了”
程实的毕业纪念册,许素杰拿回宿舍写了一大堆夸他的好话,苏一看了不由发笑:”许姐姐,你简直要把他夸成一朵花了,全是优点,
你怎么不写写他的缺点啊?”
”程实虽然也有不少缺点,但我现在就只想写他的优点快毕业了还不写几句好话给人家听吗?楼下来到你了,快写吧”
苏一想了想,提笔刷刷刷就写下几行字:
”火星人程实同学,许素杰尽夸你的优点了,那我就批评一下你的缺点吧你这个人其他方面都很好,就是性格有时候太古怪了一点
脾气一上来了,翻脸比翻书还快,动不动就弄得别人下不了台如果可以改掉这个毛病,你就十全十美了”
许素杰看得失笑:”我写优点你就写缺点,你当跟我唱红白脸呢?撕了重新写一张好了”
苏一却很满意:”干吗重写?我觉得这样很好哇,你写优点我写缺点合在一起就非常全面了就这样子,明天你拿去给程实吧”
隔壁寝室的一个相熟女生过来敲门,叫她们晚上一起去aa制聚餐,算是几个女生宿舍之间的告别饭哗啦啦一下就去了十几个,从六
点半吃到九点钟,吃完饭后接着又去k歌,一帮女生玩得疯极了因为都知道这是大学时代最后的狂欢,于是尽情狂欢
一直玩到宿舍关门前才集体结伴回来苏一洗漱完毕爬上床,马上就条件反射地想起钟国今天晚上他还没给她打电话或是发短信呢
,他的足球告别赛踢得怎么样了?于是发去一个短信询问,却迟迟没有回复
她干脆直接打过去,第一次没人接听,再重拨一次时,却被提示说用户已关机怎么可能呢?她蓦地一下就坐直了身体,钟国从不关机
的,更不可能在看到她的短信和电话后还关机
她坐起来的动作太快太猛,对面床上的许素杰带几分讶异地看过来:”怎么了?”
得知是钟国的手机关了机,她不以为然:”咳,这有什么呀!可能手机正好没电了呗,又或者像上次那样手机丢了,被捡到的人关了机,
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是呀,上述种种也都是有可能的事情但苏一一颗心却无端端生出一份忐忑不安手机打不通就打他宿舍的电话,打了又打也始终没
有人接她这才想起他们宿舍的电话早就坏了,因为宿舍里住着的人反正个个都有手机了电话坏了就由它坏,也没有人管了
苏一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一大早,她一睁眼就又打钟国的手机,依然关机她不可抑制地急躁焦虑起来,钟国到底哪去了?其
实昨天中午才和他通过电话,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时,让她觉得已经与他离散了很久般的难以忍受
接近中午时,钟国才给她打来电话她冲着话筒兴师问罪:”为什么昨晚我打电话过去你不接,还关了机?”
“你打电话时我已经喝醉了,根本没听到,手机又刚好电源不足,多响两遍就自动关机了。”
“怎么又喝醉了?”
钟国说昨天踢完球后和一帮队友们一起去吃散伙饭,坐下就开始喝酒,不知道喝了多少箱啤酒,也不知道喝倒了多少人,他是最早倒下的一个,刚刚醒来,还头痛欲裂。
他的声音十分疲倦无力,显然还非常难受,听得她心疼极了:“叫你不要喝叫你不要喝你就不听我的,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可能是怕她生气担心,钟国满口只说还好,不像上次那么难受。她叮嘱他实在难受就去医院输液,会好得快一些。他嗯嗯地应着,有气无力的样子,似乎没有精神多说话。她也不再说什么,反复交代几遍让他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
11
6月中旬的某一天,苏一意外收到一封挂号信。
斯年斯月,电话手机与网络,种种即时联系沟通的便捷方式良多,还有人会选择写信,实在少见。信封上寄信人的地址就写着本校地址,却没有姓名。奇怪是谁给她寄的信呢?
苏一纳闷地拆开信封,里面装着一张洁白光滑的a4纸,竟是一封打印的信。她起初还猜想可能是什么商业信函,漫不经心地展开一看,却发现纸上打印的内容是一首诗,普希金那首着名的《我曾经爱过你》:
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失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爱你
整张纸上除了这一首诗外,再没有只字片言。是谁这么特意寄封挂号信来让她看这首诗啊?苏一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觉得好奇怪呀!
许素杰看过后,猜测可能是某个暗恋苏一的大学同学寄来的。
“他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他的感情从来没有说出口。现在要毕业了,以后天南地北各东西,所以最后时刻,他选择了用信件的方式来表白他曾经对你的感情。”
许素杰这么一解释,苏一再拿过那首诗细细读一遍,通过原诗的字里行间咂出那丝含蓄的表白来了。一时大是感动,真是没有想到,大学四年里,在她浑然不觉得情况下,身边竟有一个如此默默爱着她的人。
大学期间,尤其是刚上大一的时候,苏一有过很多追求者。大学校园中的爱情总是开始得轰轰烈烈,男生看女生,只要一眼看上了,马上就会展开热情高涨的进攻行动。在女生宿舍下捧着玫瑰花求爱,或用无数烛光在地面上铺成“i love you”,或是弹吉他唱情歌,等等等等,都是校园中时常可见的浪漫示爱场景,一点都不比偶像剧中的浪漫桥段逊色。
但是正因为浪漫时常可见,反而觉得不新鲜,渐渐沦为作秀之举。而这个不知名的男生,他没有把他的感情拿到大庭广众下去展览。他谨慎地隐藏着它,自始至终,深藏不露的爱意如同静水流深。波澜不兴的表面下,那份用情之深,绝非一束玫瑰点烛光几曲情歌可以比拟。
“会是谁呢?为什么他不把话说得清楚一点?也不告诉我他究竟是谁?”
苏一很想弄明白这个人是谁,许素杰却说:“整封信除了这首诗,再没有多余的哪怕一个字。显然他并不想让你知道他是谁。他可能只想让你知道世界上有他这么一个默默爱过你的人,也就心满意足了。再说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你有你的钟国了,不可能会选择他的。去对他说几句安慰的话吗?那又有什么作用呢?所以,不如就这样吧,相见不如怀念。”
这倒也是,没必要知道他是谁了。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越是蒙胧就是越是美好,如隔雾观花,留有任人遐想的空间。
相见不如怀念--苏一小心的把那封信叠好收起来,这亦将是她大学时代的没好收获之一。
收到这封信的事,苏一发短信告诉了钟国。一如既往的,她什么都不瞒他,他的回复很简单:“你猜得出是谁吗?”
“我猜不出来,学校那么大,男生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而且他是默默地喜欢我,也许话都没跟我说过几句呢。不过我想他可能是一个各方面条件不太优越的人,他的沉默从某种程度上就表示了他的不够自信,所以他不敢跟我表白,害怕会被拒绝。你说是不是这样?”
她长长的一段话,想等着看看他的见解如何,没想到却等来一句十分简短的回复:“有事不聊了。”
才刚刚开始聊,他就又是不能聊了,她觉得很扫兴,最近总是这么扫兴。
钟国的毕业设计和毕业论文答辩顺利通过后,大学里剩下的时间就只等着发毕业证了。因为早已个建筑事务所签订了就业合同,他没有每天无所事事地等着领证,上星期已经搬出了学生宿舍,在事务所附近和同事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公寓住下,提前结束了大学生活开始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他告诉苏一租了小公寓时,她很高兴:“我月底才能来北京,你这么快就把房子租好了。房间布置得漂亮一点哦,你注定我 喜欢什么样的风格了,一定要自然又舒适。”想了想,她又改口,“算了不要你布置,等我来了再布置好了,我一定会把它布置得很漂亮也很舒服。”
钟国在电话那端嗯嗯地应了几声就匆匆挂断了,让她对着话筒意犹未尽。以前他们通电话,很少会这样仓促结束的。
然而,这却只是开始。他正式工作后似乎非常忙碌,给她打电话不像以前那么次数频繁,短信也发得少了。经常是她打过去,他接起来匆匆说几句就说上班时间不方便听,不得已挂断了晚上再打,他有总是说在加班,也不方便听。发短信去也是这样,回复了一两个短信后就说有事不聊了。
一次两次苏一还可以理解,次数多了她就不能不抱怨了,嘟着嘴又发了一条说:“你怎么老是这么忙?你又不是加入了一个新单位,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要从开始学习,这家事务所你都干了有两年了,还用得着这么忙吗?”
钟国迟迟没有回复,她耐着性子等了半天,最后不管不顾地打过去,他接起来,什么话都不说先叹了口气:“苏一,我都说了现在有事,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开口就是数落,苏一气得一句话都没说就马上挂断了。
生气,非常的生气,生气之余,她开始觉得不对劲,钟国这段时间真是有点不对劲,不单单是电话打得少了,还有一个方面让她觉得异样。那就是,这几天来他几乎不再对她提起关于‘煮饭和吃橘子’的亲密话题。而之前,他的电话热线总是少不了这一句。在一个个寂静的深夜里,他的声音带着隐晦的热量,通过电波中跨越千山万水传到她耳中来,听得她满脸发红浑身发热。
可是现在,他那些熔岩般炽热的热量到哪里去了?他就不想念她了吗?他不渴望她了吗?
满心的疑惑,在和许素杰一起去食堂吃饭时,苏一下意识的问出来:“一个男人冷落他的女朋友,你说会是什么原因?”
许素杰的答案张口便来:“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是另结新欢。新人如美玉,自然就不想理会旧人了,男人大都是喜新厌旧的。”
钟国会另有新欢?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苏一不相信他会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但是近日来他的种种表现似乎在印证许素杰的话。尤其是他那些方法凭空消失的热量。但他那种年轻热烈的生理冲动,她已经太了解了,绝对不可能消失,那会到哪里去了呢?
下意识地,她想起在都江堰时,她曾经用来打趣他的那句话:“小孩子年轻,馋嘴猫似的。”
当时只想到这“馋嘴猫”的定论很符合他的“馋”,现在细细一想,才记起这是《红楼梦》贾母来替贾琏偷情开脱的话,后面紧跟着还有一句“哪里保得住不这么着”。
“小孩子年轻,馋嘴猫似的,哪里保得住不这么着”--炎热的夏日里,苏一却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钟国在话筒那端沉默着,他真是有问题了,以前跟他通电话,哪有什么沉默的时候,他总是神采飞扬地又说又笑。今昔对比,苏一不能不难过:“你到底怎么了?刚从都江堰回来时,你天天打电话对我说你是多么多么地想我,现在却对着我连句话都不想说了吗?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问出最后一句话时,她有一种自己朝着刀锋扑过去的感觉。
钟国依然沉默无声,他的沉默像深不可测的沼泽地,一寸寸地逐渐窒息她。她快要不能呼吸了,为他这般近乎默认的态度。纵然她事先已经有所预料了这最坏的可能,却也还是抵挡不住真刀真枪逼人而来的事实真相。
而他沉默良久后,百上加斤地吐出了一个字:“是。”
那个字仿佛一枚子弹,冰冷无情地射入她的心脏,最最致命的一击。
在苏一的反复追问下,钟国终于承认他和学校另外一个女生也发生了亲密关系。
“你知道我冲动的时候是会很冲动很冲动的,对不起,我没能克制住自己。”
苏一气得快疯了:“你你以前都可以克制自己,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了?”
他无比艰难地挤出声音:“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不起。”
不由自主地,苏一想起许素杰的话,“男人这方面比起女人来说更容易‘犯馋’”。以前她坚持不让钟国越雷池一步时,他反而还可以把持得住。可是都江堰一行,让他有如破了色戒的和尚,尝试过两性间的美妙滋味后,再守不住清规戒律了。好比吃过鲜鱼的馋猫控制不住地要偷腥。
“你难怪有人说过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钟国,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他闷声不响让她骂,骂了半天后她突然想起来问:“那个女生是不是叶珂?”
“苏一,她是谁不重要。是我背叛了你,跟她没有关系,你要骂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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