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何要加害梦儿?”慕紫礼见似梦受惊,怒不可遏,抬袖一甩,原本缠着他的灰影已重重摔了出去。“洛公子言重了,在下慕紫礼,这位是我师妹似梦,师弟依风。我们乃蓬莱仙岛的修仙弟子,奉师尊之命来人间游历,昨日方到此地,人地两生,只得在这雾宅中暂且安歇。”慕紫礼手中的折扇朝他们略微一指,清隽的面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靠墙而坐的依风这才蓝眸微张,礼貌性的朝洛城点了点头,不待洛城反应他又歪头睡下了。
似梦看他倦容满面,也不好过去打搅,只是抬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冲洛城低语:“既然已互相认识了,就先歇下吧,我们也是急于赶路,疲累的很。”
末了,已转身走到慕紫礼身侧,缓缓坐下,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眼歇息。
洛城略微一愣,旋即又朝慕紫礼拱了拱手,方才寻了一处角落轻声落座,一夜无话。
次日卯时不到,外面却突然传来阵阵鸡鸣狗吠,惊得似梦自睡梦中一跃而起。
昨夜来时,一路上并未见有人烟,方圆十里不过这一个宅子罢了,如今这鸡鸣狗叫声听来着实叫人费解了。
她轻轻推了推身侧尚在沉睡中的依风,低声唤他,“依风,快醒醒。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吧!”因顾及凡人在侧,似梦已改了对他二人称谓。
须臾,依风终于缓缓抬首,睡眼惺忪的瞥了一眼窗外,窗外晨曦方露,不过蒙蒙亮而已,口中喃喃低语:“梦儿,还早呢,再多睡会吧。”言毕,脑袋一歪,蓝眸微闭,片刻间已传来低低的鼾声。
见他才醒来不过十秒钟,又埋头睡去,似梦有些哭笑不得,心里想着,这只呆毛虫,看来真是累坏了,身上的伤才好些,来了人间后又流失了多半灵力,如此疲倦也是常理。
她起身后,放轻脚步慢慢朝门口移去,眼角却瞥见一抹青色衣角在身侧晃动,抬眼一看,正是慕紫礼。
只见他一袭淡青色长袍裹身,身材挺拔颀长,青丝未束,松松散落肩侧,顿时显得整个人愈加清灵脱俗,不惹一丝尘埃,俊秀如玉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的似梦心中一荡,那笑便似春日里和煦的微风一般,令人心头暖意浓浓。
她呆立原地,傻愣愣盯着他,密长的眼睫因着呼吸微微抖动,白皙的面颊上渐渐有了红晕,他细长的眼眸略微一眨,已将她自白日梦中惊醒。
“咳……”察觉到他的不自在后,似梦慌忙抬袖轻咳,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突然冒出来的那股莫名情绪。
“这是菩提树的露水,喝一口吧!”慕紫礼见她低首咳嗽不止,慌忙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竹筒递到她手中。
似梦接过竹筒,并没有当即喝下,只是回头望了一眼屋中仍旧沉睡的依风与洛城,随即拉着慕紫礼的手腕快步走了出去。
此时屋外朝阳初升,晨光熹微,淡金色的光芒铺满整个庭院,夜间弥漫的薄雾早已消散开去。
似梦拉着慕紫礼一路小跑着来到长廊下,只见廊下虽多杂草,却也是绿意盎然,偶有几朵红黄相间的野花迎风飘荡,呼吸间亦有淡淡的花草气息。
“原本以为是个鬼宅,不想竟是个隐世的园子。木头,这地方不赖吧,咱们不如把这里好好清理一番,暂且在此落脚吧!”她举起手中的竹筒,朱唇微启,小小抿了一口,瞅着身侧若有所思的慕紫礼。
“等等,梦儿可听见有什么动静?”慕紫礼说话间,已解下左手腕上绑着的一根青色发带,抬手将散乱的青丝松松绑在肩后。
似梦茫然的点了点头,她方才便是因着那些奇怪的响声才会出来查探的,却被眼前这些迷人的景致迷了心窍,早已将正事抛诸脑后。
“现在倒安静了,刚才分明听见有鸡打鸣的声音,似乎还隐约有说话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咱们自屋中一路走到这里, 除却这些花草,并未见到有什么异样。”似梦双眉微微皱起,紫眸中满是狐疑之色。
他二人正满面愁容相视时,噪杂声又再度响起,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正慢慢朝他们靠近。
慕紫礼侧目一望,只见长廊的尽头不知何时涌进来一群穿着破烂的凡人,为首的是一个胡须花白、年近六旬的老者,他右手持着一根竹杖,左手端着一个缺了一角的陶碗,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是疲惫不堪的神色。依风与洛城一觉醒来,却发现园子里早已人满为患,似梦与慕紫礼穿梭在人群间,给那些人分发水与食物。
洛城蓬头垢面与这些村民看起来并无分别,只是依风却一身碧蓝长袍纤尘不染,如瀑青丝高高束起,一双俊美的碧眸中盛满诧异,接受着村民们对他的膜拜。
“多谢上仙!多谢上仙!”
人群中的惊叹声愈来愈多,似梦循声抬眼望见他二人,眉头微缩,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问道:“洛城,你说你是药商对吗?”
“正是!不知梦姑娘有何吩咐?”洛城略微颌首,面容隐在乱发下看不真切,不过说话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似乎这一夜休息的很不错。
“既是药商,可通医理?”听到他肯定的语气,她的紫眸中燃起了一抹希望,赶忙追问。
“在下不才,虽贩药为生,只略通医理。”
“那就好,略通总比不通强。”
似梦将瘟疫之事粗略一说,洛城已抬脚上前为村民把脉。
依风初到人间,并不知道瘟疫的厉害,只是见似梦一脸忧色,又见院中的那些凡人皆面带病容,精神萎靡,心中顿时生出许多不忍。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洛城终于走出人群,朝似梦与依风递了个眼色,不远处的慕紫礼见状也跟着他们一同进了屋子。
似梦见他神秘兮兮的,只是长吁短叹却不说话,心里有些焦急,催促道:“洛城!你倒是说话啊!光叹气是什么意思啊?”
“梦姑娘,还是莫要管这一桩闲事了!”洛城终于俯身拱手,语气中颇有些无奈的意思。
“人命关天岂是闲事?洛公子还是直言吧!这些人都染了瘟疫是吗?”依风见他一脸爱莫能助的神情,心里很是不耐,在似梦开口之前已沉声质问。
“这……风公子莫恼!实乃此事干系重大,稍有差池各位也要跟着搭上性命,不如及早抽身事外为好。”且不论他们几个,只是自己尚有要事在身,岂能因为这些人白白送命,乱发遮掩的眸色尽是隐忍。
“哼!凡人果真是胆小怕事的很!”依风语带不屑,甩袖转身不再理他。
似梦见他一副畏缩之态,心里难免有些鄙夷,不过毕竟萍水相逢,只得抑住内心的怒火,冷冷说道:“你要是害怕,就赶紧走!这里没人强留着你!”
慕紫礼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口,面无表情的望着园子里的人群,他们或倚墙而坐,或席地而卧,不论男女老幼皆是满面倦容,眸子里却都盛着满满的希冀,怯怯的朝这边望着。
“你替他们把脉的结果如何?如实说来!”慕紫礼收回目光,转过身淡淡的望着洛城。
“各位误会了,洛城虽不是圣贤,却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这些人都已染了瘟疫,我是担心几位也被连累罢了。”他虽一直颌首,却能感受到这几个人身上散发着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气息,绝非普通修仙弟子那么简单,或许有朝一日,他们可为他所用。如此,眼下无论如何,都不可开罪他们,洛城在心里暗暗盘算。
他一语毕,仍旧恭敬地朝慕紫礼等人施礼。
他极力为自己开脱,依风却始终漠然,只是慕紫礼与似梦微微动容。
“你不是卖药的吗?知道什么药能医瘟疫吗?”他们空有修行,在人间却又灵力空虚,纵使满腹咒法也无法施展,只得求助于药石了。
“倒也不是全然没救,只是有一味药极为稀有,怕一时三刻寻不得,这些人都要丧命于此了。”洛城探寻着似梦的神色,低低一叹。
慕紫礼闻言眉宇舒展,脱口而出,“既然有药可医,只需说来便是,其余之事不必你来担心。”
似梦跟着附和木灵之言,“就是就是!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洛城抬起头,一双眸子盈亮夺目,慢慢说道:“距此三百里外的玉山之巅,终年积雪不化,除却一草,其他万物不生。这草名为雪魄,传说是上古之神遗落人间的仙草,可治百病,眼下的瘟疫想来也不在话下。只是,玉山乃九州最为险峻山麓,山巅终年飘雪尤为酷寒,凡人根本无法登顶。我只在药典古籍上见过对此草的描述,却从未亲眼见过,所以适才不敢直言,还请各位莫怪!”
听他说完,似 梦与慕紫礼、依风面色皆是一喜,相视而笑。
“梦儿,你与慕师兄留在这里照顾他们,我这就去玉山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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