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轻笑了一下,摇了摇着,朝自己家门走去。
    方影的家坐落在武当山镇上,家离火车站不足一公里路程,是一栋双门合户的三层小洋楼,就是二套二室一厅的三层连体建筑,开了二个大门,房后面围了一个大院子,院内种了些花花草草,类似于城里的那种独门户的别墅风格。
    这房子是二年前她出钱建的,一共花了八十万左右,在这种僻静的村镇,这价格的小洋楼,和一级城市近千万的别墅没什么差别。这也让方影一家在小小的武当镇颇有些地位。方影家里有二个哥哥,一个父亲,二个哥哥比她大许多,早已成家立业,家中各有一侄女和侄儿,算得是一个大家庭了,她平常不喜多说话,但在家里却有着举足重轻的地位。
    此时已是腊月二十八,在武汉做着货车运输的兄嫂都回到了家里,她走到家门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只有自家门前的路灯亮着,她的二个侄子正在门外玩耍,看到方影,惊喜的喊:“姑姑,你回来了~!”说完,打完招呼,便同时对着各自的家门大喊道:“爸,妈,姑姑回来了。”听到喊声,她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父亲及一个侄女都跑了出来,看到方影,都惊喜莫明。
    要知方影已有二年没有回家了,父亲兄嫂见到她自是喜出望外,此时大哥家已吃过晚饭,而二哥家正准备开饭,二嫂便道:“我家正要开饭,小妹就在我家吃吧。”方影点头答应,复又转首对大哥大嫂说:“嫂子,哥哥,你们就不用为我忙活了,既然二哥家正好开饭,我便在他家吃了,你们先忙你的…”
    家人一番寒喧,早有二个小侄子同心协力抬起方影的大包进了屋,方影随着二哥一家走进屋子,坐到饭桌前,父亲一直盯着她看,许久才出一句:“瘦了!”方影的母亲出世早,而方影一向言语不多,父女之间的勾通也很少,是以,方父见到女儿,虽然满肚子的话想说,却不知从何开口,半天只憋出这二个字。方影朝父亲笑了下道:“没事,我身体很好,既能吃又能睡,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过病。”
    嫂子又去炉灶前忙活了,准备再添二个菜,二哥坐在她旁边问:“你在外面一切都好吧?”方影道:“挺好,你们不用担心。”二哥闷声道:“我知道你不用我们担心,咱们家只有你出力的份,而你从来都没有对我们有过任何要求。”方影二哥是个很要强的人,虽然他现在的生活比上不足,却也算得一般的小康之家了,只是家里的房子都是由妹妹出钱建的,自己跑运输开的车,妹妹也支助了不少,每想起这些,他就觉得自己这哥哥做得很失败。
    方影很了解自己的哥哥,她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哥哥,笑着道:“哥,咱都自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我所希望的也不过是咱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睦睦罢了。再说了,小时候,你们对我也有诸多关照……”
    就在兄妹俩闲聊间,二嫂已把饭菜弄好,端上桌来,方影的二嫂是重庆人,只比方影大六岁,20岁的时候就嫁给了她二哥,方影一直以来,都非常喜欢这个嫂子,觉得她简直是这个世上贤媳的典范,嫁到这个家已经有13年了,任劳任怨,对脾气不好的哥哥不离不弃,对父母孝敬有加,对方影更是极为照顾。
    当年方影考上大学,嫂子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家里还有一个二岁多的孩子,却还是拿出手上准备用来换拉客三轮车的一千块钱凑给方影当学费,方影望着才三十三岁的嫂子,眼角已经有了不少细纹,她静然如水的心湖泛起微微的热意,只觉眼眶有些发热,人家是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而她的这个大她不多的二嫂却是在她的生命里真正扮演了母亲的角色。
    方影一时情不自禁,微有些哽咽握着嫂子的手,低声说:“谢谢你,二嫂~!”嫂子微微一呆,拍了拍方影的手笑着道:“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撒娇呢,快吃饭吧,你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饿坏了。”嫂子看到方影的动情,也有些眼睛发红。
    方影很快便恢复了情绪,端起饭碗,开始吃饭,家里人一向知道她的饭量惊人,饭菜都准备得足够,没多时,一大桌子的饭菜都被大家吃得精光。
    晚饭过后,方影拿出一张卡交给嫂子道:“嫂子,咱们家现在也好过了,你也不用太操劳,你还年轻,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做做美容,买几件好衣服,这里有一百万,年后你和哥哥商量着,看是开个装运公司还是火锅城,如果不够再和我说,也免得哥哥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我哥小时候吃的苦多,身体不好,等到四十后,就不合适太奔波了。”
    嫂子没有接她手里的卡,而是一脸正容的问道:“小妹,我们知道你有本事,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二年前家里建房子,八十多万都是你一个人出的,现在一出手就是一百万,你能不能告诉嫂子,你这钱是怎么来的?如果不是正当来路的钱,我们别说现在过得还不错,就是再穷,也是不会要的,我想你哥和我的意思一样。”方影转头看了看父亲和哥哥,发现他们都一样有着这疑问。
    方影忍不住笑了一下道:“我是什么人你们不清楚?这钱自然是来得明白正当,你们也知道我自幼好武,到现在极少有什么人能在我身上讨到什么便宜,这年头虽然说功夫不能直接卖钱,但却可以去赚钱,我是学中医的,认得很多药材,现在一些深山里值钱的药材不知有多少,一般人采不到,而我进山却是没什么危险,所以,仅仅凭从深山里挖的一些年份远久的人参什么的都卖了很多钱,加上我的工资,和偶角我偶然给一些达官贵人治个病什么的,报酬也是不菲,所少,钱对我来说还真不怎么缺,小时候哥嫂没少为心,现在就没必要和小妹我客气了。”
    她的钱怎么来的自然是不能和家人明讲的,不说她隐性职业的危险性,即便是打擂或者敲诈达官贵人这些事宜也是不能说的,否则,家人还不得吓倒?嫂子听得她的解释,便没在推托,接过了她手里的卡。
    唠叨完这些锁事,已是晚上九点多了,方影对父亲和兄嫂说:“刚吃完饭,我出去走走,消化一下,你们先睡。”方影每次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山上看看她母亲的坟墓,虽然从家里去山上还有十里远的路程,又是深夜,可家人知道她身手非凡,却也没人担心,只有父亲叮嘱了一声:“夜深寒重,你虽自小学了些武术伴身,但你究竟是女孩子,别让寒气侵了体,早些回来睡觉。”方影应了一声便走出了家门。
    第七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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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影出了家门,疾步朝十里外的武当山奔去,在武当山山脚的西边有一片密林,这里是方家村葬老人的墓地,她的母亲也埋葬在这里,小时候,她的家就在这片山脚下,二年前家里建了新楼,他们家才由方村搬到火车站的旁边的武当镇上。
    方影站在母亲的坟前,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她生前的音容笑貌,一时间仿然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候方影只有七岁,父母都是武当山脚,方家村的村民,方影受当地民风的影响,喜欢舞刀弄枪,还有些淘气,天天或跟关村里的人练太极拳,或跟着一群半大不小的男孩子舞刀弄枪,满地打滚,每日回家便弄得像个小花猫,方母也不责怪,只是摸摸她的头,帮她擦干尽脸孔,便让她去吃饭。
    方影头上有二个哥哥,她是方母到了三十多才生下的一个宝贝女儿,极得家人的宠爱,父母对她的好动和淘气都不以为意,不久后,她得到了武当道观一个不问世事的道长指点,加上她的悟性上佳,功夫进步极快,方影至此也正式踏入了武道一途,此后,日间上学,晚上习武,不知不觉间,她便从少不更事的幼童长成立亭亭玉立的少女。
    方影自小虽然家境贫寒,但父母勤劳善良,加上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虽然顽劣了一点,可她的二个哥哥都很懂事,一家人日子过得虽苦点,却十分温馨快乐,她的成长应该说是很平稳的,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变故,直到她十七岁那年的夏天,她考上了北京一所名校,家人欢喜之余又愁肠百结,她们家世代都是普通的农民,也没有什么身世显赫的亲戚,那一大笔的学费对她这样的普通家庭来说,无异是一个天文数字,那时候也没有助学贷款这说法,父母亲望着她的目光里既是喜又是忧。
    方影是练武的人,打小便喜欢看武侠传记一类的小说,她的梦想是做个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女侠,所以她自己并不是那么看重学历,当她看到一家人都为自己学费发愁的时候,便对父母道:“爸,妈,这大学咱上不起,就不上了,你们别为这事犯愁”
    方影自小在父母的眼里都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虽然有些喜欢舞刀弄棒又有些淘气顽劣,但学习一向很好,有空闲的时间也会抢着帮父母干家务活,对她偶然出现的一些叛逆劣迹,家人都自动忽略了,在方父和方母的眼里,方影就是一个五好学生。他们的思想和方影不一样,在方家村这块世代务农的人眼里,能考上一所好大学,那是光宗耀祖的事,也是通往以后那阳光大道的直通车。
    所以,方影的话一落,便像地震一样,震得喜忧交加的父母亲血气翻腾,一向对她慈爱有加的母亲听完她的话,忍不住勃然大怒,指着她骂道:“你这个不孝女,咱们家世代为农,好不容易你考上了大学,还是国家一等一的名牌大学,现在居然和我说不上了,你这样说可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含辛如苦把你养大的父亲和我么?我知道你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棒,可是你一个女子总得有文化,有本事才能让人尊重,以后才会有好日子过,不然以后,弄得像个女土匪一样,你你你…”
    方母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方影的手指都哆嗦不休,方影不敢再顶嘴,赶紧劝道:“妈,我不是担心你们为我这事愁坏了身子么,您别生气了,你都听您的还不行么?”母亲闻言,被气得起伏不定的胸膛才慢慢平静,默默看了她一眼又柔声道:“影儿,我知道你孝顺,我也不是反对你练武,女孩子学些防身的本事也不容易受欺负,是好事,可是这练武不能当饭吃,你终究是要学一门吃饭的本事。
    “难得你如此聪慧,才十七岁便考上了这么好的大学,以后定会前途无量,你都不知道,咱村有多少人羡慕你父亲和我,我们怎么会担搁你的前途呢?学费的事你不要担心了,就是砸锅卖铁,我们也会为你凑齐的…”
    接下来,家里便四处开始为她筹钱,母亲更是拖着病弱的躯体,跑到十几里跑之外的一远亲家求助,好不容易借得一千块钱,却在回来的路上跌倒了,导致中风,晕倒在路边,还是邻近的村落有人发现了,把她送往附近的珍所,虽被抢救了回来,却已是五官有些歪斜,手脚不灵,方影当时跪在母亲的前面,瞌头求道:“妈~!这大学我不上了,先把您的病治好!求求您了。”
    母亲刚醒过来不久,因嘴巴的歪斜一时说话还有些不利索,一听到方影的话,双目暴睁,怒瞪着方影,咬着牙,一字一句哆哆嗦嗦的说着:“死丫头,你要是不去,我今天就先撞死在这里,我死了也不许你为我上孝。”方影一听,哇的一声扑在床上大哭了起来,方母望着自家的小女儿,心下又是酸楚又是不忍,她伸不太利索的手轻抚着方影的头说:“影儿,你听妈说,你报考的是医学院,等你到了大学之后,好好读书,妈等着你早日学成归来,为妈妈治病。”
    方影就这样承载着母亲和家人殷切的希望,带着那七凑八拼而来的学费来到了京城的那所大学,到了大学之后,她一日也不敢担搁,一心扑在图书馆和学业上,那半年时间,连她一向热爱的功夫都被慌废了不少,因为她心里知道,家里的母亲和那个承载着对她有太我期望的家都在殷殷期盼着她。
    可是,就在那个冬季,噩耗还是传来了,母亲的身体在那年的冬天油尽灯枯,逝世了,她没有来得及等着女儿的学成归来,便离去了,方影接到母样去世的电话时,她只觉双眼发黑,伤心,愤怒,悔恨一齐朝她涌了过来,她回到家里,扶着母果的灵柩伤痛怨恨得想发狂,可是她知道,她唯一应该怨恨的对像便是自己。
    在自己这17年的岁月中,她除了念书就是习武,当剩下的就是淘气和贪玩,因为要习武,吃的也比别人多很多,因为书念得多,这学费也远比别人多得多,而自己17年来从未去想过给家里赚取些什么家用,一心只知道索取,加上后来考上大学那笔昂贵的学费,才会活活将久病体弱的母亲给活活累死,想起这一切,方影只觉有说着对自己说不清的恨意在心中弥漫,她疯狂想要嘶声大叫,却只觉得嗓子发亚,一声也发不出来,只有满眶的泪水一颗颗顺脸颊的往下流…
    母亲下葬的那天,上苍似乎感受到了方影心里那难以承受的悲痛,下起了鹅毛大雪,母下葬后,方影对家人说,让他们先回去,不要管她,给她三天的时间想想好好,理清楚一些事情,自方母去世后,方影从学校赶回来的情形便很不对。
    家人很是担心,却也知道此刻方影心中存了心结,觉得方母的去世很大的责任在好自己的身上,如果这心结这解开,会对她以后的人生有着很不好的影响,便没有多劝,只要父亲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女儿,不管怎么样你都要记住,你的母亲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过得快乐,为父相信你最终过过自己这一关的。”
    说着便留下方影一人在这块方家村,祖祖辈辈都埋藏在这里的坟地上,方影就这样静静在坟前静立了三日,她心里的悲伤像海啸一样奔腾不息,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三天三夜色,已将她的身影完全覆盖,方影感觉不到寒冷,感觉不到饥饿,她的生机都在一点一滴的流失,在这三天里,指点过她功夫的道长来看过她一次,他望着方影那仿佛没了灵魂一般的躯体,摇了摇头,转身离去,这位奇异的道人很清楚,如果这一关方影自己挺不过不去,以后武道一途,与再与她无缘了。
    就在第三天的晚上,方影心中那悲伤所化的郁气一路随着筋脉冲撞,加上她身体外面的寒气的入侵,内外交加,直让她浑身的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条条筋脉在这突出其来的冲撞之下疼痛欲断,方影忍不住“啊!”的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底那股万念俱恢的自责感和身体的疼痛,让她只想就此死去,她慢慢的陷入了晕迷之中。
    就在这时候,母亲的慈祥的面容在她的脑子浮现,深情的望着她说:影儿,不要悲伤,为娘只要看到你过得好,便能心满意足,含笑九泉了,如果你要自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
    方影心中一阵巨痛,脑子却是一清,又是一声狂吼了一声“啊!”身上乱窜的真气瞬时冲破了重重阻碍,在体内形成了一个通达的小周天循环,方影突破了卡了三年的关卡,一举突破到暗劲入体的境界。
    自此之后,她的心境因受过一次生死劫难的洗礼,练武的路程竟是变得一路坦程,进展神速,在23岁之时更一举踏上宗师界,打破了中国武术史上的记录。
    纷纷扰扰的往事从脑海中退去,方影凝视着母亲的墓碑,似乎又看到了母亲慈爱的面容,温柔的望着她说:“影儿,只要你过得好,过得幸福,母亲便别无所求了。”她的眼中不知不觉又盈满了泪。
    方影静坐在墓碑前,手掌一点点擦试着墓碑上的灰尘,一点一滴的回想着母亲生前的音容笑貌,不觉痴了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就如母亲下葬那日一样,不多时,地上树梢便已白茫茫一片,方影如一方雕像,静坐在石碑下,一动不动,任由雪花在她的头上,衣衫上渐渐沉积。时光很快滑到了深夜,地上的积雪已经是厚厚一层,方影也成了如一个立在坟前的石雕…
    第八章、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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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夜时分,浓罩在一片银装世界的武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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