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妹妹都挺着大肚子来了,臣妾想不明白,其他妹妹为何迟迟不现身?臣妾每日派人提醒催促,一个宫一个殿的走过去,直到今日辰时三刻,依旧寥寥无几,臣妾若不再处置一二,各位妹妹至臣妾的威性于何地?皇上的威严于何地?若传扬出去,天下人岂不皆笑我大莫皇朝亏为礼仪之邦,身为天下女子表率的后宫嫔妃一个比一个没规矩,好似没有教养的野丫头?皇上,后宫是皇上生活的地方,掌管后宫虽比皇上治理朝政简单的多,却也异曲同工,若皇上每日早朝,百官罢朝,或是朝堂之上只有区区十来个官员,不知皇上如何处置?是听之任之,还是如何?臣妾年幼愚昧,还望皇上不吝啬赐教。”
一番长篇大论侃侃而谈,流畅清晰的吐词,让众人一惊一乍。
皇后如口才!
好缜密的思维!
一番长篇大论,竟找不出半点破绽,更将所有退路堵死,逼的皇帝认同她的主张。
皇帝聍眼神渐渐深沉,吐吸越见绵长沉稳,半眯黑眸中闪过危险光芒,阴沉深邃的眸子如同滚滚漩涡,将水灵灵卷入其中,水灵灵不动不挣扎,漠然至之,且看他能耐她何。
原来,她之前置身事外的冷淡全是装出来的!
此刻,她终于暴露出其丑陋嘴脸了!
城府如此之深,他更加敢肯定,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是她进宫前水性杨花跟别的男人苟合而得,图谋的,是他大莫皇朝万里江山。
皇帝聍不齿的望着皇后,眼底的鄙夷是那样清晰,丝毫不加掩饰。
连昭媛微微抬眼瞄见一二,心中大喜。
贤妃焦急的看看皇帝,又瞧瞧皇后,不知如何是好。
水灵灵目光如清水,任他如何看待,她皆自在若清水浮云,不为所动。
“皇后处置的好!”皇帝聍冷声道,冷漠的话语惊的满眼得意的连昭媛来不及收敛眼中横色,便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皇帝完美性感的下巴弧线,“联的后宫有如此皇后,日后联再也不需要为后宫之事担忧了。”
水灵灵微惊,她想过皇帝的反映,做好各种应对准备,不想皇帝意如此轻易的就认同她的话,不真实的感觉悄悄席卷而来,心,悄悄不安着。
“敢问一句,若有朝一日,百官罢朝,皇后会如何处理?”皇帝聍别有用心道。
她敢拿后宫琐事与朝政相提并论,他就借机试探下,瞧瞧她的野心有多大,危险性有多高。
水灵灵一怔,谨慎道:“臣妾一介女流之辈,怎敢干涉朝政大事。”
“皇后方才拿掌管后宫与朝政相比,难道会没有对策么?”皇帝聍不依不扰道。
水灵灵知道推委不过,敛下眼睫遮掩眼底颜色,低声而锉锵有力道:“依臣妾愚见,百官若敢罢朝,不究其他,先诛丞相。”
皇帝的目的她略微猜到几分,她处置了品级最高的连昭媛,相对应的,若百官罢朝,皇帝也要处置品级最高的丞相才行。
舒隆革位列正一品左丞相,是皇帝的心腹大患,皇帝步步紧逼,无非就是要借她的口去堵舒老狗的嘴。
舒老狗把持朝政多年,朝堂上皇帝几乎没有自理权利,凡事都被舒老狗牵着鼻子走,若是皇帝稍有反抗之举,舒老狗花样层出不穷,皇帝应接不暇,而百官罢朝是所有手段的终结手段,即便是玉皇大帝,面对百官罢朝也只有妥协的份,何况他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帝呢。
众人惊惧!
皇帝聍嘴角扯出算计的笑,眼底闪过一丝迷惑困扰,这个答案是他想要的,也是难以得到,而皇后如此大方提供,说的斩钉截铁,让他隐隐不安,不知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得宠的皇后,若是失去庞大势力娘家的支持,会落到何等田地,用从天堂一路掉到地狱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舒菲烟并非蠢笨之人,为何敢说这样的话?
皇帝聍迷惑了,但迷惑只持续了一弹指时间,嘴角泛笑道:“皇后处事好生公正!”笑意不及眼底。
“皇上过奖。”水灵灵荣辱不惊。
脸上平静如水的神色瞧的皇帝聍内心暗涛汹涌,直想撕下她一层脸皮,好证明她的脸上假的,真实的她是有神情变化的。
皇帝轻抚贤妃微颤香肩,深吸一口她发髻上淡淡幽香,稳定心神,说道:“皇后处事公正,联也不能逊色!来人,传联旨意,三日来没有请安的嫔妃通通降一级,罚傣一月,连昭媛身为二品昭媛,枉顾后宫规矩,贬为四口美人,罚傣三月,即日搬出霞阳宫。”
灿烂阳光映照着他英俊的脸庞,给人满满温欣舒缓的感觉,金丝银线绣成的金龙反射着耀眼阳光,腾云驾雾,无限权势。
第四十九章
皇帝的圣旨,如同台风过境般,一时间刮的后宫人仰马翻,众人叫苦连天。
偌大的后宫,众多嫔妃,三天连续去给皇后请安的人加起来十个手指头数的清,这意味着被降级的嫔妃占嫔妃总数的九成以上,只有半成不到的人幸免于难,更意味着,皇后舒菲烟将后宫所有嫔妃全部得罪完了。
相对凤暄宫一干奴才的心惊胆战,水灵灵不在意的笑笑,浑然不在乎。
她知道皇帝是故意的,皇帝早有处置那些仗着有家世有势力,便欺负贤妃等嫔妃的心,却没有这个契机,而她的事,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借刀杀人的机会。
如此一来,她虽不得宠,却被推到了风浪尖上,无数明枪暗箭瞄准了她,在等着机会发射。
她无所谓。
真正遭殃的是凤暄宫里的奴才,尤其是在第三天大大露脸的奴才,依色首当其冲。
皇后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她也没打算隐瞒什么,后宫哪个人不知道,被皇帝降级的嫔妃名册在依色手里,皇后会让依色掌管名册,必是对依色十分器重,杀了依色等于斩断皇后一条臂膀。
一天傍晚,依色为皇后试用晚膳,不想试了口翡翠雕花芙蓉鸭,便七孔流血倒身亡。
这哪是想毒害依色一个小宫女啊,分明是明目张胆的想要皇后的命,想毒杀皇后肚子里的龙嗣啊!
皇后震荡怒。
后宫震动。
据说,皇后整整一天不说话,命人好生安葬依色,然后下令彻查此事,不到三天时间,便抓到了意图谋害皇后的凶手——长孙美人。
一个好不容易才爬上正三品婕妤没几天功夫,受皇后之累又贬回四品美人的嫔妃,默默无闻的女人。
真的是她下的毒么?
水灵灵嗤笑一声,就当是了,交于皇帝聍处置。
皇帝聍以意图谋害皇后龙嗣的罪名,将其打入冷宫,而没有处死。
为什么?
因为她是右相长孙咨的孙女,皇帝怎可能杀了她呢?
打入冷宫而不处死她,送长孙右相一个人情,长孙右相是何许人也,可能相信自己的孙女会做这种事么?
不是后宫嫔妃陷害,就是皇后陷害。
多年来,舒左相与他一直是政敌关系,相互打击制约,他借皇后之手除了他孙女,无疑削减了他的势力。
谁不知道她的孙女进宫不过两年,便从采女升到了婕妤,若非舒左相在皇上即将立后的节骨眼上弄出个独生女儿舒菲烟来,这后位是谁家的还说不定呢!
长孙美人被打入冷宫没些日子,就传出消息说冷宫闹鬼,长孙美人被吓疯了。
皇帝怜恤长孙右相一大把年纪,格外开恩,下旨让他把长孙美人接回府中,谁知在太监去冷宫传旨之时,疯了的长孙美人居然失足落水,死了。
“死了?”水灵灵无关痛痒道,瞥了眼一脸卑微的纤眠,感叹她模仿的出神入化。
“是,主子。”纤眠谨慎回道,这些是她听来的传言。
皇后这些日子心情似乎不错,每天忙着跟笑颖学女红,准备给五个月后出生的孩子做衣裳。
水灵灵眉梢轻挑,不再言语,低头艰难地做着女红。
好高明啊!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不过,正合她的意,不去理睬。
从未拿过针线的她,做起女红特别费力,几日下来,象样的成品没做出一件,倒是将自己葱白的十个手指头扎出不少眼来,点点血丝直往外冒,看的纤眠忍不住心疼。
身为皇后,一声令下,多的是手艺高超的绣女为小皇子或是小公主做衣裳,偏偏水灵灵坚持孩子的贴身衣裳要自己亲手做,每天除了去恋太妃那儿请安,接受嫔妃的请安外,便足不出户待在凤暄宫做女红。
“皇后娘娘,左右院判前来请脉。”兰草走进正殿禀报道,一脸正色,眸底闪过一丝焦急慌乱。
听到她的话,其他人神色一凛,他们都知道左右院判今天来请脉意味着什么。
皇后已有四个月身孕,差不多能诊出肚子里的孩子是男还是女,若是儿子,不得宠的皇后日后就有指望了,若是女儿,那么……
“宣。”水灵灵低声道,手中针线一停,不可否认,她在紧张。
左右院判进来,行了礼,垂下纱帘,让笑颖纤眠为皇后腕上悬丝。
悬丝诊脉,左右院判神情严峻的屏息静听着,生怕听错,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
隔着纱帘,水灵灵难以瞧清左右院判脸上的神情,手绢紧攥,汗水悄悄浸湿手绢。
她紧张着。
急切的,想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惟有知道是男是女,她才能制定下一步计划,才能提前想出应对之策,不能等到事发之后,再去想对策。
漏钟,滴答滴答作响,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屏息以待,焦急而耐心的等待着左右院判的一锤定音。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左右院判终于送开手中红线,让人为皇后解开腕上红线,相互对视一眼,右院判童放躬身道:“恭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怀的是……是个小公主……小公主……”
“小公主?!”众人低声惊呼,失望挫败之情不加掩饰。
左右院判微颤身子,不敢抬头,生怕皇后失望动怒,要了他们的命。
“小公主?两位大人的意思是,本宫肚子里怀的是女儿?”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更加人害怕非常。
额头冷汗直冒,左右院判艰难的点了点头,脸上痛苦之色仿佛硬生生吞下了一大盘活蚯蚓活蜘蛛。
左右院判等待着,闷热的炎夏如同个大蒸笼,蒸的他们厚实的官袍被汗水湿透,两腿麻木而微微颤栗,想动,却不敢动。
紧张的不止左右院判两人,凤暄宫的奴才们都等待着皇后娘娘大发雷霆,甚至是用鞭子抽的他们体无完肤,也不此刻在沉静中窒息要好的多。
“女儿?小公主?呵……”一声娇柔轻笑,惹的众人纷纷抬眼。
秋水剪瞳漾出潋滟之色,荡着满满母爱之情,浓绸而浅淡,浓绸如殷红之血,任万丈海水也无法冲化开来,强烈的母爱瞬间感染所有人,浅淡如一缕蛛丝,毫无阻碍之力,不因母爱来的如潮水般汹涌而令人溺水窒息,清凉舒爽之感沁人心脾。唇瓣轻扬,勾勒出绝美弧度,如山野空灵轻烟,飘飘袅袅,恍若九天仙子下凡尘。
不经意流露出的绝美,令人惊艳!
目眩所有人的眼。
“啪”
巫群轻轻拍了自己一耳光,以证明自己不是身处迷梦之中。
眼前美若天仙的女子,是他们所熟悉的皇后娘娘么?
水灵灵沉浸在即将得到一个天真可爱女儿的喜悦中,孰不知自己的嫣然一笑迷倒多少人,更为自己将来惹下数不尽的孽障。
“两位大人,你们能够确定,本宫肚子里的,是如假包换的小公主么?”许是心愿得偿,水灵灵一扫多日来母亲之死的阴霾,眼角眉梢皆是醉人笑意,柔软了脸上的几分英气。
长久以来,水灵灵一直期盼自己能生个水灵灵的女儿,哪怕是刁蛮任性娇纵妄为,她也会用自己的一生来宠爱她,
或许是心愿达成的太快,快的令她不敢相信,相信自己怀的真是个女儿,故而心生疑虑。
自从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之后,水灵灵心中暗怕着,怕自己肚子里怀的是个儿子,若是儿子,一切就糟了。
在众人的眼里,儿子远比女儿来的重要千万倍,因为儿子可以继承家业,女儿则是泼出去的水,嫁出去就收不回来了,故而家中妻子若生了儿子,便会母以子贵,地位水涨船高,若生了个赔钱货的女儿,势必母以女贫,失宠、失势,沧落为下堂妻是迟早的事。
水灵灵对于男孩女孩喜爱程度一样,只要是她亲生的,她都会一般喜欢,可眼下身处皇宫,形势危机,生儿子比生女儿危险万万倍。
若是她肚子里怀的是儿子,他日必会成为叔老狗和主上手中的筹码,皇帝也必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如硭在背,寝食难安,必须除之方可安心。
可若她肚子里的是个女儿,情况则会完全不同。
或许她永远得不到皇帝的宠爱,永远得不到公主的册封,但至少,她不会沧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工具,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而她,会尽她一切可能,将自己所有的爱给她,弥补她无法得到的父爱。
众人皆是不知水灵灵心中打算,误以为皇后不开心,瞧着皇后脸上难得绽露的笑容似乎是发自心底开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踟躇片刻,左院判黄得高才硬着头皮答道:“回皇后娘娘,娘娘腹中的,是千真万确的小公主,微臣方才与童院判细细诊断,应该不会有错。”
怀孕生孩子的事,是最说不准的,有时候,明明诊脉看相都是宜男或宜女之相,偏偏到孩子生出来时,所诊断的完全相反。若是说生女儿结果生了个儿子还好,全家喜气洋洋,若是说生儿结果生了个丫头,那可就糟糕了,不仅没有喜悦,只怕屋顶都要被掀翻。
水灵灵对医术知之不多,却也明白这个道理,略略沉思片刻,挥手让笑颖赏了些银两给左右院判,示意他们下去。
“慢着。”水灵灵似想起什么,叫住他们,问道:“两位院判,可知那些特定的药物有落胎之效?”
皇室子孙最难生存,从孕育之初到麟儿降生,长大成|人,步步陷阱,处处荆棘,杀机重重,她清楚的很,比起困境重重的幽婉阁水灵宫更甚,她要杜绝一切可能。
左右院判一怔,不知皇后问此做什么,瞧她满脸喜色,应不会再打落了龙嗣想法,如今后宫怀有龙嗣的,除了皇后便只有贤妃娘娘,难道……
贤妃娘娘多年来龙宠不衰,此刻更有五个多月身孕,比皇后娘娘早了一个多月,而且怀的是小皇子,若皇后娘娘想毒害贤妃龙嗣,未尝不是不可能。
可她当着众多奴才的面问,心理打的什么样主意,他们实难臆测。
水灵灵见左右院判面露难色,略略思索便猜到他们心中所想,不禁笑道:“两位院判放心,只要本宫的小公主平安,本宫绝对不会伤害无辜,除非有人先为难本宫。呵呵……”
愉悦笑声轻呤流泻而下,如山野风铃花迎风呤唱,空旷清新充斥心间,仿佛嗅到山野千万野花绽放,清香淡雅随风飘摇,好一派清爽之感。
众人顿觉心旷神怡,深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将漫山遍野清香尽吸肺脏之中,永久保存。
轻呤笑声如香水叮咚,久久不绝于耳,水灵灵更是笑脸如百花绽放,绽出姹紫嫣 红万般光华。
右院判几经努力,好不容易克制住心神荡漾,依旨写下皇后所要的一方笺纸。
“退下吧。”水灵灵将一方笺纸交于笑颖,吩咐道:“笑颖纤眠,你们按照右院判所写,谨慎检查凤暄宫寸草寸木,不可放过一粒尘埃,让有心人机可趁。”
左右院判行了个礼,躬身退下,左院判黄得高心神一直停留在水灵灵清纯脱俗的笑容上,在退下之时,神情恍恍,不小心撞到柱子,“哎哟哎哟”直喊疼,一跄一跄在右院判搀扶下退出凤暄宫,惹了凤暄宫里窃笑一片。
第五十章
御书房里,皇帝聍手执朱砂御笔批阅奏章,手中朱砂笔握的咯吱作响,阴沉的脸色一如他此刻心境。
“皇后腹中的确是女孩?”皇帝聍问道。眼中看不见奏章上一个字,手中御笔迟迟无法批阅。
左院判黄得高应声称是,内心不住揣测着皇上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依他之见,皇上应该是不希望皇后诞下皇子,一面舒相权势继续作大,威胁到社稷基业,威胁到皇上的皇位,得知皇后怀的是小公主,应该高兴才对,为何……
“皇后反映如何?”皇帝聍沉声道。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笑的非常开心非常美丽迷人,似乎很喜欢小公主。”黄得高回忆着离开凤暄宫前皇后醉人的笑容,脸上不觉绽露出沉迷之色。
皇帝聍神色一紧,沉咳一声,骇得黄得高赶紧收敛颜色低下头,不知名何时惹皇帝不快。
“皇后笑了?”皇帝聍低问一声。
说是问黄得高,不如说是问他自己,细细回想,他似乎从没见过舒菲烟笑起来的模样,在他的印象中,惟有当日在婉蜒湖水边相遇,来仪宫里愤恨发冲冠的模样,从没想过, 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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