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非鱼

    《汝非鱼》

    作者：asatuki

    内容简介：    经历了一场不算初恋的初恋，有了伤痕就把自己封起来，随心所欲、没心没肺活了几年。当有人来爱她时，竟然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拒绝、逃避，看似能接受一切，其实是在与世隔绝。直到有一天当那人吐出：因为心痛而心动……”

    第1卷 第一章不喜欢

    我叫赵玺，女，七月初一生的。

    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家里的老人不喜欢我，因为父亲是长子，理所当然地我也应该是个男的，这样赵家就有长孙。

    其实，赵家是有过长孙的。在我出生两年之前，因为一次意外，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在还没有见到这个世界前就夭折了，而这个孩子是通过数次b超确认过的，男的。

    赵家很传统，甚至可以说是封建。因为家长是『奶』『奶』。一个一生都生活在这个小镇上的小老太太。

    『奶』『奶』没有念过书，骨子里透着传统，她希望能把传统在赵家生生不息繁衍下去。

    父亲作为长子被送到城里去读书，在那里认识了母亲并相爱。

    母亲嫁到赵家是受到『奶』『奶』强烈反对的。因为母亲是城里人。在『奶』『奶』的思想中，赵家的长媳应该是和她一样，从小接受三从四德教育以相夫教子为职业的小镇女『性』。不知道当年父亲用了什么方法，让顽固的『奶』『奶』最终接受了母亲。

    母亲在怀我的时候去做过一次b超，男的。陪着去的『奶』『奶』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只老母鸡，亲自下厨炖。

    母亲被送入产房的那天是六月三十，天特别热，知了都没有叫。

    『奶』『奶』特别精神，嘴里不停念叨：初一啊，初一，初一生的男孩最好，赵家有长孙了，赵家有孙子了……

    只可惜，她的愿望只实现了一半：我是在七月初一的凌晨诞生。

    没有实现的一半：我是个女孩。

    在实行计划生育的中国，我的出生在『奶』『奶』的眼里就意味着她的赵家长孙梦想的破灭。

    那年的年底，赵家老二，我的叔叔，在『奶』『奶』的安排下与镇上陈家的长女结了婚。

    第二年的年底，叔叔家生了个儿子，『奶』『奶』抱上了孙子。

    堂弟的出生并没有给『奶』『奶』带来多久的快乐，反而重新激起了她要个长孙的愿望。

    『奶』『奶』开始动员母亲再生一个，整天说。

    说了两年，念了两年。

    这种喋喋不休最终导致我的父亲母亲决定搬离这个小镇。

    四岁的那年，我搬家了，来到了城市。

    在初到城市的那几年，我们住在父亲单位的宿舍楼。父亲和母亲很辛苦，整天忙碌，没有时间来照顾我。我经常是一个人被他们反锁在家里。

    起初我是和一个小熊绒娃娃玩，然后是有了一面小鼓，整天在家里制造噪音。邻居们受不了，就来敲我家的门，敲不开就找到单位去向父亲告状。几次下来，父亲的领导安排我进了单位的幼儿园。

    那时候我还没有到上幼儿园的年纪，即使是在小班，我也是年纪最小，个子最矮的。

    第一天去幼儿园的时候，母亲给我挑了一条小花的裙子，结果这条裙子惹来小朋友们的一片嘲笑。

    看，男孩子穿裙子。

    其实我只是头发短而已。我的头发一直是板寸的造型，四年来一直是。

    这条裙子让我在嘲笑和郁闷中度过了一天。于是我暗下决心，我以后再也不穿裙子。

    第1卷 第二章幼儿园

    楼上有一个比我大四岁的小男孩，在幼儿园上大班，在路上遇见的次数一多，就熟了起来，经常一起上下学。在幼儿园的时候我和别的小孩有争吵，他总是会跳出来帮我，以我哥哥的身份自居，而我也很高兴有一个人那么维护我，哥哥长哥哥短地叫得欢。

    后来，他上了小学，每天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在学校学到的向我炫耀一遍。托他的福，还没有上小学的我懂的东西一点都不比他少。

    在我要上小学的那年夏天，父母因为单位改制，愈发忙碌，决定把我送回小镇『奶』『奶』家。

    走的那天，我跑去和楼上的哥哥说再见，难得的看见了他抹眼泪的样子。

    三年没有回过的小镇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父亲这一辈的很多人到城市去工作了，留下来的是老人和孩子以及少数不愿离开的。

    叔叔就是不愿离开的一个。他在镇上的商品街开了一家卖香烛的小店，婶婶没有工作，负责在家照顾『奶』『奶』和家里的小孩。

    我到了之后家里就有了三个小孩，另外两个分别是我的堂弟赵竞和表姐朱琳。

    小镇没有幼儿园，五岁的竞一直是在家里。对于三年没见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毕竟那时候太小。他很喜欢缠着我问幼儿园的事，还喜欢拉在着我到外面去玩。在他的眼里似乎我这个不爱穿裙子留着和他一样板寸头的堂姐更亲切。

    琳是姑姑的女儿，比我大两岁，已经来了两年多了，在镇上的小学读书。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我还有个表姐，因为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姑姑一家就到南方的大城市去做生意了。

    琳是个漂亮干净的女孩，夏天的时候一直穿着裙子，还会用发绳把长长的头发绑成马尾。琳很懂得照顾人，对我和竞很好。每次我和竞去外面皮的时候，她都会跟着，站在一边看。

    在我看来竞只是玩伴，我更喜欢的是琳。我从心底喜欢着她。不仅仅是因为她对我好，我喜欢她还有一个自私的理由：她的『奶』『奶』不喜欢她，不愿意照顾她，所以她才被送来这里。

    『奶』『奶』比记忆中的老了一点，整天拿串佛珠念念叨叨，对我的态度也始终不冷不热。

    有天下雨，我和竞在天井里玩水，婶婶怕我们生病，把我们赶到了中厅。『奶』『奶』正在中厅念经，我和竞不知道要做什么就傻傻的坐着，琳看我们实在无聊就找了本小人书出来念。过完暑假琳才上二年级，字也没认识几个，念得断断续续，竞有些不高兴，我就自告奋勇接过来念。

    琳和竞对于我识字很吃惊，但更吃惊还是『奶』『奶』。我发现『奶』『奶』不念经了就偷偷瞟了一眼，发现她眼神怪怪的盯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从此，她对我的态度好了那么一点。在七月初一那天的早晨，我还听到『奶』『奶』在关照婶婶要给我准备生日面。

    临开学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吃了『药』挂了水也没用。叔叔和婶婶很急，商量着是不是应该把我送回城里上大医院的时候，『奶』『奶』请来了镇上的张瞎子。

    张瞎子自称是半仙，能知前世、未来、生死。在『奶』『奶』报完我的生辰八字之后，张瞎子摇头晃脑念念有词掐算了半天对我『奶』『奶』说了一番话：明明是个女孩却生在男孩的时辰，注定是男孩子的脾『性』；命盘不错，五行不缺，天资聪颖，一生吃穿不愁，只是有些事情宜迟不宜早，就像这上学，还是迟点好。

    进入九月后我的病就好了。

    张瞎子的一番话让我又多玩了一年，『奶』『奶』也相信了我注定是男孩脾『性』的说法，不再强求我留辫子穿裙子。

    八岁的时候我上了学。

    学校就在商品街上，从小学一直到高中。

    我在一年级，琳在三年级。放学早了，我就把书包放在叔叔的店里，自己在街上玩，等着琳来叫我一起回家。

    我最喜欢到书店里去百~万\小!说和杂志，看到喜欢的就拿走，叫老板到叔叔那里去要钱。我知道父母每个月都会给叔叔寄钱。叔叔对于我买书从来都不说什么，他认为我父母寄的钱太多，我是花不了的，而且买书看也不是坏事。

    琳的父母也寄钱，但是琳不买东西。叔叔觉得琳是不好意思开口，就给她现金，让她看上什么就自己买，琳就用这些钱给我买新文具、给竞买小吃。

    竞上了小学以后和班上的男孩玩得很好，组了自己的“兄弟圈”，渐渐不再缠着我和琳。

    每年过年的时候我的父母会来住两天，给我带来新衣服。琳的父母一次都没有来过，叔叔说是因为路太远了。

    我第一次看见琳的父母是在我六年级的寒假。那年正好是『奶』『奶』的七十大寿，过年的时候我的父母和琳的父母都回来为『奶』『奶』置办酒席。

    姑姑和姑父的出手很大方，给『奶』『奶』买了新衣服、很多的名贵补品和一根新的龙头拐杖，给叔叔家买了一台新的彩电、安了个电话，给第一次见面的我和竞每人一个大红包，给琳带了新衣服和新学习用品，但我总是觉得琳不是很开心。

    办完寿酒的第二天，琳的父母就走了。

    我的父母多呆了两天也走了，临走前父亲说等暑假结束了就接我回城里上中学。

    那半年我和琳都不开心，各怀着重重的心思，在大人们看来我们是因为要分开了才这样。结果暑假还没有结束，父亲就开着辆轿车把我接走了，临走前我和琳哭了一场。

    第1卷 第三章哥哥

    “赵玺，你哥哥叫你快点。”同宿舍的小小又在门外叫我。

    “知道啦！”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继续找我的东西。这都几遍啦，没听过越急越『乱』嘛！

    等我背着没拉拉链的书包，提着装满脏衣服的大袋子奔出宿舍楼大门时，看见小小正对着站在花坛边的何斌挥手。

    小小一转身见了我就怪叫：“赵大小姐，终于出来了，你哥哥都准备让我进去催第三遍了。”

    “才三遍而已，还没到十二道金牌的地步呢。我先走了，有事往我家打电话，下学期见。”我白了她一眼，越过她继续往花坛方向走。

    “怎么这么久？”何斌说着朝我身后挥了挥手。

    “在找我的物理书。你给了小小什么好处，让她这么卖命地为你跑腿。”

    “我答应她好好教育你怎么整理自己的东西。她说你们那间房整天刮龙卷风。”他帮我拉好书包的拉链，接过我手里的袋子，皱了皱眉，“怎么又这么多！还好被子和床单是学校负责洗的，不然你还要抱着被子回家呢。”

    “不要再皱眉头啦，本来就比我老四岁了。衣服都是王姨洗的，她都没说什么，反倒是你每次见了都要烦上两句。”我低着头往前走。

    “今天直接回家吗？”

    “先到书店去一趟，有两本新上架的小说想买，不耽误你回家复习吧。”

    “没事，我也正好想去看看有没有最新的复习资料。”

    “温书假放几天？”

    “放到下月三号，不过二号就要回学校拿准考证。”

    “志愿表已经填好了吗？填了什么学校啊？”

    “恩，就填了个j大。”

    “j大啊，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在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我的初二结束了。

    再次回到这个城市的感觉和十年前初到这个城市时的感觉是完全一样的：陌生。

    我记忆中的宿舍楼和幼儿园在市政建设中被拆除了，父母买下了现在居住的这套房子。房子很大，除了有自己的房间外我还有一个书房。整个住宅小区位于中心商业区的东北角，四周林立着高高的写字楼。

    我在小镇的七年间，随着经济政策的改变，外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母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遇，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父亲的单位改制之后引进外资，原本就是技术骨干的父亲在这个新的合资企业中做了高层。母亲也辞掉了在国有企业的工作，在一家国际培训机构任职。

    我回来后很快就发现父母陪伴我的时间与他们给我的零用钱是呈反比的，他们接我回来只是希望我接受更好的教育。我现在就读的这所学校是父母为我选择的，包括了初中和高中，有着不错的升学率，最重要的是它接收住宿生。平时我就住在学校，只有在学校放月假和寒暑假的时候才回家。

    回来后我和琳见了两次面，两次都是因为我跟着父母回小镇过年。初一的暑假我参加了父母为我报的夏令营，没有时间回小镇。平时，就靠着电话来联系。

    何斌就是以前住我家楼上，对我进行“启蒙教育”的那位哥哥。我和他的再相遇就像小说中的情节一样老套。

    学校第一次放月假的时候我站在校门口等父亲开车来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玺？”

    只有和我十分亲近的人才会只叫我的名，而这个声音是我从没听过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楞住了。

    “你是玺么？”身后的人还在问。

    回头看见他后各种各样的思绪在脑子里翻腾起来，声音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的：“哥哥……”

    在陌生的环境中遇见熟人的感觉是多么奇妙啊！

    用简单的几句话交换了彼此分别后的信息。原来他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就读高二，他的父母在单位改制后下了海。最巧的是，我们俩的家竟然在同一个小区内。

    事后我曾问过他怎么会在一群穿着同样校服的人中认出我来，何斌给的回答是：看见你站在那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住楼下的妹妹，就试着叫了两声。其实你也没什么变化，挺好认的，毕竟爱留短发讨厌裙子的女生不多。

    而我自己的总结是：这么多年我除了长高点没其他的变化，而且那天只有我一个人违反了校规——不穿校裙。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把书包和装衣服的袋子往地上一扔，茶几上有张纸，不用看我也能猜到写了些什么。盘着腿坐进单人沙发，抓过一旁的电话拨了个号。

    “喂？”

    “哥，我到家了。”

    “一个人？晚饭呢？”

    “冰箱里有王姨留的饭菜。”

    “要弄热了再吃。”

    “我知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快去复习吧，到时候考不上j大不要来找我。这几天我就不来找你了，考试结束后你给我来电话吧。”

    挂了电话，想了想，抓起话筒重新拨了个号。

    “玺？”才嘟了两声就传来了琳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个时间只有你会打电话过来。”声音很低，有点哑。

    “怎么了？”

    “……学校考试，有点累。”

    “不对！你累的时候声音不会哑的。”

    ……

    “到底怎么了？”

    “……我妈来了……”

    “又不是过年，姑姑怎么会来？”

    “你放假了吗？”

    “嗯，刚从学校回来。不要扯别的话题。”

    “你这次能回来吗？”

    “应该可以，明天我问一下。到底怎么了？”

    “回来你就知道了。不说了，我妈找我了。”

    把电话放回原处，脑子里面想着琳刚才的话，理不出头绪。我抓抓头发，起身往厨房走去。

    反正回去了就会知道答案的。

    扒了几口冷的饭菜，找出新买的小说，上楼，洗澡，躺在床上百~万\小!说。

    等到十二点也没听到有人回家的声音，我决定关灯睡觉。

    躺在床上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肚子好像有点疼，正在想是不是刚才吃的冷饭吃坏了肚子，脑子里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再过两年琳就要考大学了，姑姑是想把她接到自己的身边方便照顾，所以才回来！

    姑姑要把琳接走！

    不行，这样我和琳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翻来覆去，在打定了明天就回小镇的主意之后，我终于抵不住，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1卷 第四章完毕

    『奶』『奶』家，我和琳的房间。

    “怎么没有带把伞呢，夏天的雨是说下就下的，淋成这样子……”琳正把我的东西从湿掉的旅行袋里拿出来。

    “早上出门时天气不错的。怎么没有看见其他的人？”我打断琳的话。

    “我妈和舅舅、舅妈在外婆的房间里，竞说要庆祝小学毕业，一大早就去同学家了。”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

    ……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吧。

    “……知道吗？”琳的声音。

    “啊？什么？”回过神，继续用『毛』巾擦头发。

    “我说你来这里的事情大舅知道吗？”琳抬头看着我。

    “现在应该知道了吧。有干的衣服吗？”浑身湿湿的，有点难受。

    “我放了一套在那边的椅子上。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留了纸条，王姨会告诉他们的。”

    昨晚父母根本就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