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蹭叠错,景致极好。八月里的天气,日间还是舒适的,到了夜里就隐隐透着寒凉。
坐在江东宇的身侧,戚馥寒环顾四周,毕竟是陌生的地方,熟识一下对自己总是有利无弊。
一声皇后娘娘驾到,戚馥寒抬头,却是自己十年未见的姨母,皇后——杜玉儿。果真是母仪天下的女子,世间最高贵的身份。眉目间带着几分肃色,目光掠过,便有万种威严。金色的凤袍逶迤在地,八尾金凤镶嵌红色琉璃宝石簪于发髻,映着姣好的面孔,纵是不言不语,已足以风华万千。
所有宫人妃嫔齐齐施礼,高呼着“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戚馥寒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施礼的江东宇,却只看到他面无表情的容色,已经依旧幽暗无温的垂眉顺目。
正文 姨母
杜玉儿一眼便看见行礼的戚馥寒,眸色微转,倩步走向戚馥寒,伸手便将她搀起,“你便是馥儿么?”
戚馥寒容色未改,“是。+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大家都起来吧。”杜玉儿笑得有些很欢心,但戚馥寒看着,总觉得有些不自然。仿佛这张慈祥的面孔后面,有着不同与外表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望着所有人遵从的表情,杜玉儿满意的笑了笑,拾起戚馥寒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谢皇后娘娘。”戚馥寒淡定从容。
她惯是这样的表情,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
“你我乃是至亲,且不说你是老四的王妃,便是我与你母亲的关系,也当得起你一声姨母吧?”杜玉儿轻叹一声,“只是你去了江州十年,怕是与我都生疏了。”
戚馥寒眼底流光,“姨母言重了。”
这样的场合,说这些客套的场面话,戚馥寒何等聪慧,也算是应付自如。
收到戚馥寒的姨母二字,杜玉儿这才作罢,收了自己顾自叹息的表情。当下换了面色,冲众人道,“都坐吧,皇上就快到了,你们都好生准备着。”
“不过是家宴,姐姐何必如此冷言厉色?”一声音落,伴随着华丽的衣衫从黑暗中走出。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眉目间的温柔足以融化所有男人的心,这样娇羞的目光,让人无法直视。
四周一片遵呼,“贵妃娘娘!”
戚馥寒凝眉,好个贵妃娘娘。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过了如花的年纪,这肤质和身段保养得恍若少女,着实不易。
“她是佟贵妃,乃六皇子生母。”江东宇看戚馥寒一眼,仿佛猜透了她心中的迷惑,低低的解释。
六皇子?戚馥寒敛了眼底的颜色。
见到佟贵妃,杜玉儿愈发摆出一副皇后的姿态,骄傲的抬高下颚,目光带着极为不屑。佟贵妃却不在意,顾自走到皇后面前,只是点了个头当做行礼,“姐姐。”
“妹妹好惬意啊,今儿个怎不陪着皇上一道?”杜玉儿似笑非笑。
“皇上还在更衣,就怕姐姐冷了场子,所以让妹妹先行一步来看看。只是,姐姐如此一问,怕是极为思念皇上吧?那也不打紧,待皇上来了,妹妹替姐姐转告皇上如何?”佟贵妃笑得柔媚。
杜玉儿长袖一挥,顾自坐下,“不劳妹妹费心。只是妹妹管好自己的儿子便是万幸,若是每每宴席都寻不到踪影,时日久了,怕皇上都会忘了还有这么个儿子的存在。”
“谨遵皇后教诲。”佟贵妃一字一顿。宫闱女子,皇嗣皆为心中大痛。那可是关系着皇位皇储,乃至以后的太后之位!何其重要!
视线骤然落在坐于江东宇身侧的戚馥寒身上,佟贵妃笑得阴冷无比,“这便是四皇子的新王妃?”语罢,故意挑衅的看了杜玉儿一眼,“听说,还是皇后姐姐的亲外甥女?”
戚馥寒微微扬起羽睫,直视佟贵妃别有深意的眸子。
桌案底下,江东宇骤然握住她的手,手心的温度瞬间传递至她的内心深处。暖暖的,像极了某种熟悉的感觉。
正文 后宫谁为尊?
手,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谁知江东宇握得愈发生紧。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这样的场合,是不适合有这些冲突的。戚馥寒压制内心的抗拒,抬眼间,却不经意的撞进他深沉的眸色里。温润的眸子,温润的男子,再不见惯有的冰冷与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凉。
他的嘴角勾勒出迷人的浅笑,只为她盈盈一显,转瞬即逝。
“听说你现在全京都城都在谈论你。”佟贵妃话中有话,戚馥寒心知肚明。她说的,便是那白巾未血之事。心下微凉,宫闱中不乏势力之人,只是佟贵妃身居高阁,不想也是这样的姿态,着实教人心底生凉。
杜玉儿的面色显然变了,但是这样的尴尬,却是不宜开口。只能生生压抑着,脸上铁青。
佟贵妃上下打量着戚馥寒,继续道,“容貌虽好,却抵不过流言蜚语。身为女子,任凭你有千般姿色,名节却胜过一切。你可明白?”
戚馥寒冷笑几声,“多谢贵妃娘娘教诲。馥儿不才,想问贵妃一个问题?”
“说吧!”佟贵妃慵懒的坐下,轻蔑的瞥了戚馥寒一眼。
“朝堂谁为大?”
“自然是皇上。”
“那后宫呢?”
佟贵妃一惊,想不到戚馥寒看上去柔弱,话语却是一阵见血。四下陡然陷入一片死寂,谁都在看最后的胜负。或者说,每个人都幸灾乐祸,想看一场皇后与贵妃的交锋。无论谁输谁赢,都会成为一场笑话。
“放肆!你这是跟谁在说话?”佟贵妃恼羞成怒,一改方才的矫揉造作。
“贵妃认为后宫谁为大?”戚馥寒不冷不热。
杜玉儿的眼底显露着一丝赞许,她显然未料到戚馥寒是个如此倔强的女子,而且话语间尽显聪慧。
佟贵妃看了看高高在上的皇后,红唇颤了颤,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狠狠瞪着戚馥寒脱俗的面孔,绝傲的眸子,无可替代的傲气。
许久,佟贵妃才极不甘心的吐出一句,“自然是皇后为尊。”
戚馥寒冷笑,目光如刃的划过在场的所有人,这样的冷傲足以震慑所有人。
江东宇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握着她的手,始终不放开。
“皇后娘娘的外甥女这样无礼,皇后娘娘也不管吗?”佟贵妃怒不可遏。这样的场面,戚馥寒让她承认皇后为尊,不是比给了佟贵妃一耳光还要难堪吗?
杜玉儿顾自摆弄着崭新的指套,充耳不闻。
佟贵妃嗖然起身,“你们?……”
外头忽然响起奴才的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传来,佟贵妃的眼睛随即挤出几滴美人泪,立时奄奄抽泣着。
心头寒凉,戚馥寒终于明白,什么是宫斗。宫中的女子,擅于表情变化,如今这佟贵妃当着众人的面,演技已然到了化境。
江东宇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她回眸,他依旧面不改色。
“皇上?”佟贵妃扑进江元棣的怀里,梨花带雨,“您再不来,臣妾就要……就要……”
“发生何事?”江元棣愠色,视线扫过下跪的众人,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娘娘的外甥女,竟然当着六宫的面羞辱臣妾。”佟贵妃恶人先告状,先将了戚馥寒一军。
戚馥寒没有抬头,却已经感觉到顶上传来的炙热温度。
正文 你可愿意此生相守?
“放肆,虽说是老四的王妃,但岂可以下犯上。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贵妃再不济,何时轮到你这个小辈羞辱?”江元棣勃然大怒,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戚馥寒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皇帝处置自己。深宫情薄,一个个等着的,不过是幸灾乐祸的热闹,为她们年复一年的平淡添上些不平淡的色彩。看到别人落魄,比任何山珍海味,奇珍异宝都要精美。
杜玉儿眉头微蹙,“皇上,并非是……”
“皇后!”江元棣放缓口吻,显然还是顾忌杜玉儿的身份,但话语中还是带着责怪之意,“虽说是皇后的至亲,但六宫皆在,皇后就该拿出母仪天下的姿态。岂可护短,一味帮扶着自家人?”
一番话,让杜玉儿到了嘴边的说辞,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垂下眉目,虽说目露怨色,但皇帝开口,总不能有忤逆之语,岂非自找其辱?
戚馥寒骄傲的抬起容脸,眼底微微漾开无温的颜色,“皇上,戚馥寒不敢欺辱贵妃,是非曲直自在人心。”
“怎么,你是在告诉皇上,是我在造谣生事污蔑你这小辈吗?”佟贵妃说完,又开始嘤嘤啜泣。
目光透露着细微的愠色,戚馥寒羽睫维扬,唇角牵起轻蔑的冷笑。
谁知,还不待她开口争辩,身侧的江东宇已经径自站起身子,二话不说牵起她的手,大步流星朝花园外头的回廊走去。
“放肆!老四,你要去哪?”江元棣大怒,一声厉喝,教众人不敢动弹,一个个悉数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既然父皇不待见,那儿臣便带着馥儿离开皇宫,回自己的四王府。”江东宇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江元棣,面色青白凄寒。
江元棣怒不可遏,“你这是对父皇说话的态度吗?”
嘴角咧开凉薄的冷笑,江东宇徐徐转过身子,依旧死死握住戚馥寒的手在自己掌心,“皇宫里的明争暗斗,我不想知道,也不想看见。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妻子是用来保护的,无论是谁,伤了馥儿便是伤了我。父皇有三宫六院,而我只要馥儿一人足矣。”
一番话,竟让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戚馥寒身上。
这样毫不掩饰的表白,让戚馥寒脸上刺辣辣的,仿佛六月的骄阳照射过后,呈现了无法消退的绯红。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如何反应,只是呆呆的杵在当场。这样的场景,她想都未曾想过,如今遇见骤然有些无措。
该死,江东宇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当着皇帝,当着三宫六院的面,说这些羞煞人的话语,戚馥寒第一次有种想逃走的冲动。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想范围。
怎么会?江东宇为何这么说?为何要当着大家的面说这番话?他到底意欲何为?
尘封了多年的心,头一回遭受到混乱的冲击,乱了方寸。
江元棣愣在那里,忘了反应。
固执的牵着戚馥寒的手,江东宇笑得从未像今日这般释然,“馥儿,若你愿意,我便此生相守可好?”
羽睫颤了一下,戚馥寒的唇挪了挪,发不出一点声音。
耳边,忽然想起一声高喝,“太子殿下到!”
正文 馥儿,我们走
一身华丽金丝绣祥云锦衣,顶上华丽的太子华冠,烛光下绽放着迷人的炫彩。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江东赫面露亲和的笑靥,行动之间不失太子风度,眉目的光温和备至。与戚馥寒先前见到的放浪形骸之色,判若两人。
但见江东赫缓步走到江元棣跟前,毕恭毕敬的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恭祝父皇母后万寿金安,恭祝贵妃娘娘吉祥。”
这样的谦和有礼,当真是皇帝心中的好太子。
戚馥寒齿冷,这便是传说中的伪君子吗?果真虚伪到了极致,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号人物。
“免礼。”江元棣面上的颜色稍缓,“快些看看你的好兄弟吧。”
音落,江东赫顺着父亲的目光,朝江东宇与戚馥寒的方向看。视线在触及戚馥寒时,骤然凝注,再也没能移开。身子不禁一僵,“这是……”
“江氏,馥寒。”男人是最熟悉男人眼中的欲望,江东宇故意将江氏提到戚馥寒的名字前头,这是他的印记,是属于他的归属。也在告诉戚馥寒,无论生死,她都要冠上他的姓氏,不管她现在是不是他的女人。以后,她只能是他的。
“四、四弟妹。”江东赫的目光在闪烁,面上的表情极不自然,说话竟也有些结巴。若是让人知道他与戚馥寒在假山前的事情,自己该如何收场?这戚馥寒如此貌美,但若她敢放肆,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他必不会手软。
“亏得太子殿下唤她一声弟妹,只怕人家还不领情呢!这般绝傲的性子,也不知秉承了谁的。”佟贵妃不冷不热的说着,依偎在江元棣的怀里,仍旧不肯出来。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皇帝宠她,矫情得叫人眼红。
戚馥寒冷然,这个皇宫,皇帝不像皇帝,太子不像太子,贵妃不像贵妃,果真不是久留之地。
“告辞。”江东宇二话不说牵起戚馥寒便要走。
“站住!”江元棣原以为江东赫的出现,能改变局面,谁知这江东宇竟然是铁了心要走,不由的勃然大怒,“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吗?”
江东宇冷然,“父皇既然留不住想留的人,何必去留,那些个不想留的人?”
刹那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谁都知道江东宇的言外之意。任谁都明白,那个留不住的人是谁?眼底的黯然有些疼痛,带着隔世的伤若隐若现。江元棣直勾勾望着江东宇与自己一般的倔强,他的身上残存着南妃的气息,宛若当年。
回眸望着戚馥寒,江东宇清浅一下,“馥儿,我们走。”
“你!”江元棣望着江东宇带着戚馥寒离开的背影,愣在当场。
像,太像。他们母子,俨然斧刻,实在太像。一样的隐忍,一样的为爱执着。只是……任谁都不明白,为何江东宇会如此执着的护着戚馥寒?仅仅因为戚馥寒的美貌,抑或是她的王妃之名?
若说是爱,未免太快。
这中间,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皇上,便由他们去吧。”杜玉儿笑得邪冷,眼底透着教人捉摸不透的光泽。江东宇也算是狠了一回,用南妃的名义,让皇帝再痛了一次。
江元棣一怔,只是不说话,径自松开佟贵妃,沉寂的坐了下来。
正文 我要你
江东宇的手,始终没有放开,戚馥寒第一次被人这样牵着,还是个男子。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脚下匆忙,仿佛踩着云彩,身前的男子用一种逃离的速度,带着她离开那个压抑至绝的地方。她抬头,只看到他的侧脸,微蓝的眸子长长的睫毛,笔挺的鼻子与抿起凉薄的唇。
天空,开始漫天绽放美丽的焰火,她惊觉昂起脸顿住了脚步。
徐徐回头,江东宇望着她沉静的模样,焰火的火光将她的容颜照亮,漾开了迷人的光泽。嘴角不经意的扬起一抹笑靥,江东宇学她一般抬头,身后一汪湖水将他们的影子双双拓印下来。双手紧握,仿若注定的缘分。
“焰火再美,也会有坠落的一天。”戚馥寒没来由的冒出一句。漫天的焰火和爆发时的声响,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戚远光冷漠的容脸,想起了丞相府的那场大雨,那个与她一起跪在祠堂前的戚雅霜。
手上一松,江东宇微怔。戚馥寒缩回自己的手,面色依旧是清冷如月的表情。
低眉轻笑,江东宇自袖管里摸出一支精致的玉箫,约莫一尺有余。皓月当空,焰火明媚,一曲凤求凰温婉入心。浅浅的箫声,绵延至灵魂深处,仿佛在诉说着天涯与沧海的约定,此生白首不离的执手。
戚馥寒拧过头看他,微微眯起狐疑的眸子。
他的萧声太清婉,没有奔放的热情,除了深挚缠绵,唯剩几分温凉,几分繁华过后的悲叹。
她从不知道,原来他会吹箫,那双蔚蓝的眸子,泛着星星点点的温润。迷离的光,像极了漫天的焰火,夹杂了太多的色彩,却只是稍纵即逝。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轻轻的吟着,目光笔直落在她的身上,仿若带着虔诚,又似带着几许悲凉,“馥儿,你可愿与我一生一世在一起?”
羽睫愕然扬起,戚馥寒不知道江东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冷冷的站在那里,用不动声色的寒凉回应他的万丈柔情。
“也许你不会记得,但是你总会有明白的那一天。注定了你我是宿世的缘分,我欠你一条命,就让我用此生还你,可好?”他说着不找边际的话,不变的是眼底的温情。
戚馥寒没有做声,只是不解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陌生而熟悉的表情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依稀觉得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记忆深处的那段过往。他到底要做什么?是想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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