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可有好转?肩头的伤是否开始愈合?若是她等不到自己回去,是否还会像上次那样抓狂?
“你说什么?”江东皓显然震住,“她不是丞相府的?难怪……我说这父女的心性怎就如此不同,原来并无血缘关系。”这倒是可以解释,一个何以心地善良,一个为何心狠手辣。
“即使如此,你去要人便是。堂堂四皇子,去要回自己的王妃,光明正大的事情,何以要动用军队?如此岂非连累自己,反倒落得假传圣旨的罪名。”这便是萦绕江东皓心头最大的疑惑。当日他听到江东宇假传圣旨,冲入相府,血染丞相府,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江东宇一贯体弱,哪里来的这样勇气,带兵杀入相府。
却原来,是为了戚馥寒。
这样一想,江东皓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压在心上,久久喘不过气来。
江东宇继续咳嗽着,眼眶有些湿润,“馥儿浑身是伤,若我禀报父皇再去要人,只怕要回来的也不过是一具尸体。何况,你觉得戚远光会傻到承认自己扣押了四王妃?会眼巴巴的等着你去要人?说好听了,那是尸体,再往坏处想,馥儿也不过落得个生不见人……咳咳咳咳……死不见尸的、下场。”
江东皓的拳头狠狠砸在桌案上,眼底的光狠得可以吃人,“戚远光这个老匹夫!真是该死!”
他从没有想过,戚馥寒这样刚硬的性子,会被戚远光折磨得遍体鳞伤。他甚至没有想过,有一天,江东宇会为了戚馥寒而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假传圣旨,落下个谋逆的罪名,至少江东皓从未想过。
“馥儿……伤势如何?”犹豫了很久,江东皓才敢问出口,却发现已然心疼至极。
回望江东皓期待的目光,那是担心,是忧虑,是愤怒,是渴望。他是真的想知道戚馥寒近况如何,至少他要知道生死。
江东宇的面色从未有过如此凝重,只是起身走到天窗下。微弱的光泻下来,落在他的眉目之间,泛出点点恨意,“铁钩铁链穿透了肩胛骨,浑身上下,伤痕累累。”那一刻,宛若烈火在胸腔里徘徊,几乎要将人焚烧殆尽。
他永远不会忘记,赶到现场的那一刻,看到躺在血泊里的戚馥寒,心会疼得无法呼吸。那一刹那,他只想救她,什么仇恨,什么恩怨,都比不得她的重要。
江东皓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现在就把戚远光撕得粉碎。
望着江东宇的背影,江东皓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在江东宇面前,他只记得自己的恨,自己可望而不可得的不甘,却从未像江东宇这般,试着用生命去守护一个女子。江东宇爱戚馥寒,远远胜过自己。
“当时的状况,如果给你第二次机会,你会怎么做?”江东皓问得很轻,他想问又怕知道答案。
“我会再来一次。”江东宇不假思索。
闻言,江东皓的眸子逐渐暗下去,“你爱她如此之深?”
“视若性命。”
简短而铿锵有力的四个字,足以证明一切。不需要华丽的语言,不需要奢侈的辞藻,他就是他,江东宇。他此生倾力所爱的,唯有她戚馥寒一人而已。
只是这样一瞬间,江东皓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毫无意义。他要的,终究也没能得到。可是他不要的,心里却很清楚。什么皇位,什么九五,从来没有浸染过他的世界。他喜欢的,从来都是外头自由自在的空气。
原先的执着变得那么可笑而荒诞,在江东宇和戚馥寒面前,不堪一击。
“也许,我该做回真正的自己。”江东皓苦笑。
“这是何意?”江东宇一怔,不明白江东皓的弦外之音。
江东皓缓步走到牢门口,目光带着几许离愁,几分怅然若失,“这偌大的皇宫,我从不喜欢。外头的花花世界,山清水秀,才是我所钟爱的。我会离开皇宫,待游遍大江南北,再考虑该不该回来。”
“你要走?”江东宇心惊。
“等四哥的事情了结,就是你我兄弟暂别之日。”江东皓说得极为洒脱,他本是不羁之人,从不愿受宫规缛节羁绊。来去自由,才是世人口中的风流六皇子。一声轻叹,江东皓走出大牢,到底该放下的不该放下的,都要一并放下了。
可是为何,心还会揪着疼,生疼生疼?
一石惊起千层浪
江东宇不说话,只是目送江东皓渐渐远去的背影,他相信,江东皓爱馥儿,他也相信,江东皓会说到做到。但是六弟,缘分可遇不可求,只愿在你以后的世界,会有属于你的云儿。
阴冷的石室,玄鱼与关顾子在隔壁调戏,想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功力。奈何玄鱼自从十七年前身负重伤,修为尽去,如今这一身功夫都不过是强行练习玄心幻影的结果。一旦负伤,恢复十分困难。
好在有关顾子在旁协助,倒也能助其一臂之力。
九儿陪着戚馥寒,自从死里逃生,戚馥寒的身子已然虚弱到极点。动辄昏睡,总是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石门打开,青山面色凝重的走进来。
“外头的御林军走了吗?”九儿急忙问。
青山颔首,“是。只不过爷也被带走,想必日子不会好过。”
九儿的眉睫垂了一下,扭头望着床榻上依旧昏睡的戚馥寒,“我倒是佩服四爷,为了小姐,连假传圣旨都敢。”
“现如今说这些干什么?”青山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该如何救四爷才好?”
“四爷人在牢里,你我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至于去劫牢吧?师傅和师姑都重伤在身,就凭你我二人之力,只怕还不到大牢门口,已经被大卸八块。”九儿不傻,双拳难敌四手的亏,上次在相府就吃过,岂会傻到去送死。
“我只怕四爷在牢里会有危险。”青山忧心忡忡,整个人恨不能杀入大牢,直接救出江东宇。只是他也明白,人单力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能动用有生力量的。
“去找林昭仪。”床榻上忽然传来微弱的声音。
九儿错愕,一回头,竟是戚馥寒几近飘忽的眸子缓缓睁开。不由心惊,“小姐你醒了?”
“林昭仪不问世事,大抵还不知道四爷出了事。你偷偷去找林昭仪,多少在宫里看着点,免得四爷着了别人的道。”戚馥寒想要起身,奈何力有不支,眼前眩晕得厉害。
“小姐莫要起来,师傅说你的身子太虚,如今必得好生静养,才能让雪莲发挥全部的功效。”九儿忙搀了戚馥寒靠在自己身上,为她拉紧被角。
戚馥寒无力的眨了眨眼睛,极为倦怠的盯着青山,“记得别叫人看见你。宫中人多眼杂,若你我身死倒也罢了,万一连累林昭仪。。。。。。”
青山颔首,“我明白。”终归他们如今是有罪在身,若是被人发现与林昭仪有来往,皇后一定会治林昭仪包庇之罪。所以一直以来,不到万不得已,江东宇从不许人去打扰林昭仪的安宁。
林昭仪性子平和,故而才会被皇帝冷落了那么多年。也是因为这样的性子,皇帝才会把极不受宠的四皇子交予她抚育成|人。大抵是这样的人,教育出来的孩子,也会性子温顺,不会觊觎皇储之位吧。至少所有人都觉得,四皇子与林昭仪归为一类,便与皇储之位相去甚远,是断没有可能再当皇帝的。
青山没有入宫,只是悄悄的放飞了信鸽。这只鸽子原先是林昭仪饲养的,一定可以将信函准确无误的送到敬贤阁。
林昭仪的敬贤阁地处僻静,底下的宫婢太监也都是安安静静的那一类,故而外头即便翻天覆地,在敬贤阁内依旧风平浪静。
“娘娘。”来瑾抱着信鸽走进来,“是四王府的。”
“怎的今日想起来用信鸽传信?”林昭仪笑了笑,此生她唯养过这么一只鸽子,后来江东宇被分封出去,林昭仪不放心,便将鸽子相送。若是将来有什么难处,也好有个传信的。
来瑾急忙取下鸽子脚上绑缚的布带,笑着递给林昭仪,“四爷真是越发的顽皮,这样大的人,还要信鸽传信。莫若亲自来一趟,不是更好?也省得娘娘成日里惦记着。”
林昭仪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缓缓抬头,目光些许迟滞,“只怕老四,来不了了。”
“娘娘?”来瑾一惊,这娘娘是怎么了?怎的突然就变了脸?
外头,跑进来疯癫的江雨琳,一见林昭仪愣愣的杵在原地,更是急得直跳脚,“母亲快别愣着,外头如今发生了大事你都不知道。四哥出事了!”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林昭仪脚下一软,险些瘫在地上。
所幸被来瑾与江雨琳一把搀住,却发现林昭仪浑身微颤,整个人冰凉入骨。
“母亲?母亲快先拿个主意吧!再晚了,只怕四哥等不及。”江雨琳的额头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一把夺过林昭仪手中的布条。只见上头写着:插翅难飞。
为了免得信鸽落在旁人手里,青山才说得这般隐晦。
林昭仪一眼便猜到,江东宇出了事,而且是大事。这次,只怕不会像上次那般简单。
“母亲?”江雨琳愣了愣。
一咬牙,林昭仪大步出门。
“母亲?”
“娘娘?”
江雨琳与来瑾异口同声,却听得林昭仪一声低冷,“去见皇上。”
皇帝此刻正在景德宫里,江雨琳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上次闯了景德宫,自然跟佟贵妃和江雨枫结下梁子,如今再去不是要厚着脸皮吗?上次是为了四王府,如今还是为了江东宇。可是林昭仪没有办法,她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加上数十年的清冷性格,除了直接找皇帝求情,她想不出第二条路。
所幸她的女儿还是颇得皇宠的,只要江雨琳跟自己一起去求皇帝,也许还有几分生机。
江元棣与佟贵妃正在用午膳,刚下了朝的江元棣,面色不是很好。
“皇上的脸色不太好,许是近来太过劳累。臣妾为皇上做了一碗荷叶莲子羹,清热去火,最适合皇上现下喝。”佟贵妃笑得娇柔,眼底满是暖暖的情意。
江元棣不说话,许久才轻叹一声,“老四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如今满朝文武都不说话,皇后一味要我速速处置。”
“假传圣旨是死罪,四皇子也太过儿戏,素日胡闹也就罢了,这次竟然这般大逆不道。只是苦了皇上,好歹是皇家的子嗣,总不能任由皇后娘娘,说杀便杀吧!”佟贵妃何其聪慧,一旁说着江东宇该死,一旁又说皇后干政。相互一挑唆,这江东宇与皇后落在皇帝那里,都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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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好戏
江元棣只是轻叹着摇头,“皇后着实咄咄逼人。”若不是大权旁落,他何至于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
“皇上,嫔妾林舒音求见。”林昭仪高喊着,跪在景德宫外。
佟贵妃心惊,不觉暗忖:她怎么来了?莫不是为了江东宇而来?不行,她必然是来求情的!无论如何不能让皇上见她,江东宇不死,她的儿子就会多一个敌手。转而冲江元棣轻笑道,“皇上,昭仪妹妹素日最疼老四,如今怕是已经知道了。既然都来了,皇上便见一见,也省得妹妹成日悬心念着老四。”
“一个皇后已经够头疼,不见!”江元棣是经不得做夹心饭的,一个皇后咄咄逼人要斩要杀,一个昭仪哭哭啼啼要生要活。如此下去,他真是连一分安静都没有。
侧眼看了仪秋一眼,佟贵妃示意她立即将林昭仪赶出去。面上却带着几许愧疚,“难得妹妹来一趟,唉。。。。。。换做寻常来窜窜门,倒也罢了,只是如今局势这样乱,妹妹这不是成心要皇上难过吗?仪秋,好声好语跟昭仪娘娘说,不许放肆。”
仪秋笑脸行礼,“娘娘放心,仪秋自知分寸。”
说完,仪秋便退了下去。
宫门外头,跪着林昭仪和来瑾,一旁站着怒气冲冲的江雨琳。仪秋出了景德宫的宫门,皮笑肉不笑,“娘娘还是回去吧,皇上说了,不见。”
“皇上为何不见我?”林昭仪心焦,事关江东宇生死,岂能轻易放弃。
“娘娘,这是皇上的口谕。奴才们哪敢过问皇上的心思,不若娘娘先行回去,等仪秋问过了贵妃娘娘,再来传达。”仪秋转身冲着门口的两个太监道,“你们两个送昭仪娘娘回去。”
“你!”江雨琳怒然冲上来。
谁知仪秋挡在宫门口,“五公主,仪秋劝你还是别再莽莽撞撞的。上次是大公主仁厚,舍不得伤你。这次嘛。。。。。。”仪秋忽然一拍手,宫门内瞬时冲出四五个太监,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江雨琳。听得仪秋一声低冷,“公主,好汉不吃眼前亏。昭仪娘娘,这个道理您应该最清楚。”
林昭仪急忙按住又要冲进去的江雨琳,“琳儿莫要胡来,皇上面前不得放肆。”
上次是江东宇中毒,事关生死,江雨琳闯宫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这次不同,江东宇犯了死罪,江雨琳若是再胡来,便是同罪论处。万一皇后或是佟贵妃追究起来,她们母女两个,只怕也是难逃干系。
轻者打入冷宫,重者一概论处,与江东宇一起绑缚刑场。
江雨琳自小生在宫中,看惯了这些个阴谋诡计,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冷冷的哼了几声,江雨琳就算惧怕惹怒皇帝,但是眼前这个仪秋,她还没有放在眼里。仪秋,不过是个掌事宫女,竟敢狐假虎威冲着她的母亲颐指气使的耍威风。这口气,江雨琳是不会轻易咽下去。
“母亲放心,父皇在此,琳儿自有分寸。”江雨琳嗤冷笑着,转身,忽然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仪秋的脸上,破口便是大骂,“狗奴才,我母亲乃是四等昭仪,任你是景德宫的掌事宫女,你也是个奴才。我母亲尚且跪着,你竟敢站着跟我母亲说话,岂非有违宫规?改明我必得上请父皇,一定要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到时候,生生扒你三层皮,以解我心头之恨。”
这一巴掌不要紧,要紧的是江雨琳所说的:以下犯上!对后宫的宫婢与太监们来说,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就足以处死。多少个奴才,就是被主子一句以下犯上,轻而易举的处死,丢在了乱葬岗。
仪秋的面色霎时变了,当下扑通跪在江雨琳跟前,“公主恕罪。”
“要恕罪,就去跟昭仪娘娘请罪!”江雨琳冷笑,好一个吃软怕硬的狗奴才。不给你厉害尝尝,便是狗仗人势,不知要嚣张到哪里去。林昭仪生性温和,那她这个做女儿的,必得强硬,必得保护母亲不受人欺凌。
仪秋急忙冲林昭仪磕头,“仪秋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昭仪娘娘,还望娘娘海涵。”
来瑾轻叹,与江雨琳一道搀了林昭仪起身。
“起来吧。”林昭仪自然清楚,进不去景德宫的门,皇帝一句不见,她便是真的见不到。奈何事关生死,她必须为江东宇搏一搏。虽然江东宇并非亲生,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胜似亲生。
当年南妃与林昭仪感情甚笃,林昭仪当时还只是个小小的官女子。因为生性懦弱,便经常受到宫妃的欺凌。南妃次次都护着她,并在皇帝那里,为她求了个婕妤的封号,让她住在最为平静的敬贤阁,免受宫闱的尔虞我诈。
就连当年生江雨琳时难产,也是南妃当机立断,请来了太医院首领太医接生,才让她们母女活了下来。
南妃死后,皇帝将江东宇送与林婕妤抚育,因此她才有机会做了这四等昭仪。
终归欠了南妃两条命,即便今日搭上自己的命,林昭仪都觉得理所应得。
十年前,南妃死得惨,林昭仪虽有心,也是力有不逮。如今若连江东宇都没了,那她死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南妃?
焦灼的望着景德宫高耸的红墙,林昭仪恨不能插翅飞进去。
“闪开,我跟母亲要进去见父皇。”江雨琳一脚踹开跪地的仪秋。
谁知仪秋反倒一骨碌爬起来,再次领着太监们挡住门口,“请昭仪娘娘和公主回去,皇上口谕,不见!”
江雨琳还以为给了仪秋一巴掌,她便会学乖了,谁知道狗奴才就是狗奴才,打断了狗腿还是会咬人。当下,江雨琳便怒上心来,“滚开!耽误了我的大事,我把你们一个个都生吞活剥!”
“若公主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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