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竟不曾发现你与碧雾是个馋嘴丫头,好在这段日子,我在少师府研究美食,也算是把山珍海味吃了个遍,这几块鹿肉就赏给你了。”
说到这里,沈云初默默地揉揉自己的腰部,“长了这许多的赘肉,皇后娘娘的牡丹宴怕是就在这几日了,我这要怎么见人?不行,我这几日要少吃点,不吃肉了。”
“那怎么行呢?”这时候荀阳忽然缓步进来,走到她身边伸手攥住沈云初的小手,柔声道,“方才药伯还跟我抱怨呢,他说他大半生没遇到过如你这般难养的女娃子,太挫败了,他炖了大半月的药膳,愣是没能把你给养肥了。”
红烟与碧雾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红烟走之前也没忘记把那罐子熟了的驴肉给端出去。
“还不肥?”沈云初扯着自己腰间的衣服给他看,虽说梁王朝流行的齐胸襦裙,将胸部的曲线衬得格外好看,但是也刚好将女性的腰身给遮掩住了,若是将襦裙紧紧抓起来还是能看到腰部的曲线,沈云初脑子里完全没有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直接给荀阳看她的腰。
荀阳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伸胳膊搂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阿初这般心心念念要给我看你的小蛮腰,可是在勾{这里防和谐}引我?”
虽说在少师府住了大半个月了,沈云初还是受不住他的孟浪,小脸顿时通红,瞪了他一眼道,“我明日就回沈府去,我父亲也说我不该住在这里,原本我是奉了圣旨要来照料你的,想不到反倒是把我自己给养肥了,天下百姓怎么看我?还以为我苛待你将御赐的美食都自己独吞了呢。”
荀阳捏着她的脸,“如今京城太平了许多,只除了拓跋寻尚未离开之外,百姓们都安顿下来了,安居乐业欣欣向荣,所以婚后娘娘的意思是,要给你摆庆功宴。”
“何时?”沈云初蹙眉问道,她可不愿意太过招摇,韦家以及许多人家已经不爽她个将军府的小小庶女抢风头了,皇后又如此大张旗鼓地为她补办庆功宴,这是卖哪门子阴谋?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几日了。”荀阳焉能不晓得她的担忧,宽慰道,“皇后娘娘有意给沉闷了月余的京都添些喜气,也为她的牡丹宴暖暖场子,且陛下已经准了皇后的提议。”
“主子,宫里有圣旨出来,要娇娇接旨,可是那宣旨的人……”墨痕匆匆跑过来,话还未说完,荀阳便看到那个挺拔的身影,温润的眸子顿时寒光闪闪——
正文 公平竞争
虽然荀阳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然而沈云初却捕捉到了,心中不禁疑惑,谁的本事如此之大,能让素来温润淡雅的荀阳产生攻击力,她不由得顺着荀阳的目光看过去。
萧九依旧是一袭雪白的宽袍,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手中的圣旨明黄,有些耀眼,沈云初也不知怎的,檀中|岤处一阵马蚤动,好似沉寂了多年的回忆破闸而出,她竟然觉得萧九身上有种魔力,吸引她禁不住想靠近,“阿九——”
“谁教给你去别人家不经过通报就可以闯进来?”荀阳忽然出声打断沈云初的话,不动声色地往前挪动了一小步,挡住了他们隔空交汇的眼神。
沈云初越发诧异,今天的荀阳太不对劲,方才还好好的,只在萧九出现之后才变得不对劲,虽然从表面看不出什么,可她明显能感觉到荀阳心中的恐慌感。
而萧九只是表情无辜地笑笑,晃了晃手中的圣旨,“我不过是代替别人来跑腿的,我来送陛下封赏阿初长安城主的圣旨,如今京已经恢复了昔日的欣欣向荣,陛下感念阿初的良策,特地亲笔写了圣旨,我便主动请缨来跑腿,我本是好心,只是貌似先生不怎么欢迎我,可是阿九哪里惹先生不悦了?”
萧九本就漂亮,黑黑的眼睛眨着很容易惹人垂怜,沈云初又是许久没见他,如今听他委屈的语气,顿时扯了扯荀阳的袖子,“阿九又不是外人,你莫要如此严苛。”
荀阳脸色顿时冷下来,“既然陛下要册封,皇后娘娘又有懿旨要沈府举办册封宴会,你还是早些会沈府去,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说完以后没有理会沈云初,而是优雅地冲萧九点点头,“你随我来。”
看着他们的背影,沈云初总觉的,大半个月没见萧九,他似乎瞬间年长了好多岁,尤其是此时此刻与荀阳走在去一起,同样的淡雅沉稳,同样的气度雅致,她捂住自己躁动的檀中|岤,英气的眉骨拧起来,她怎会突然对萧九很有感觉了?
“红烟,那次我睡了十个时辰,中间可有人曾给我把脉或者问诊?”沈云初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那次娇娇睡了很久,怎么唤也唤不醒,少师便喊来药伯给娇娇诊脉,具体说了什么,奴却不得而知。”红烟想了想,补充道,“少师大人特意嘱托我们不准对娇娇说,只是吩咐药伯每三天炖条墨鱼,膳食也都是药伯特意烹制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沈云初目光顿时凌厉起来,“你们俩是醉吟先生遣过来照顾我的,我才是你们的主子,何时你们都听了荀阳话?”
红烟没料到沈云初会忽然翻脸,“娇娇息怒,药伯吩咐过,您的病症要戒躁戒怒,都是奴的错,奴原以为少师瞒着娇娇必然不会害了娇娇,这才疏忽了的。”
碧雾则小心翼翼地看了沈云初一眼,“娇娇幼时跟在醉吟先生身边,熟识各类药草,奴私心想着,不论药伯的膳食中用了那些药草,是治疗哪些症状的,娇娇都会猜出来的,所以这才没有顾虑周全。”
沈云初就是这样的人,当初对待翠丫翠丫也是如此,经过前世惨死的经历,她打心底不信任任何人,不管是荀阳或者是萧九,她都没有百分百的信任过,没有得到过就不会害怕失去,她要掌控自己身边的局势,只有手握乾坤才不怕败北,所以一旦发现身边人最忠诚的主子不再是自己,她会变得暴躁又凌厉。
全身的刺都竖起来,武装自己。
“你们现在就去厨房,找找药伯用过的药渣,不管是什么蛛丝马迹,统统给我带回来,记住,这件事情要瞒着少师府的人。”沈云初很快你就冷静下来,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局势判断,她倒是要看看,荀阳瞒着她给她吃了什么药草。
而那边荀阳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里,冷冷地瞪视着萧九,“你究竟想做什么?”
萧九早就不是在沈云初面前无害的孩童模样,冷漠地与荀阳对视,“我究竟想做什么,先生应该很清楚,否则泰山崩玉面而脸色不变的先生,怎会如此焦躁如此沉不住气?”
“萧凤安,阿初不喜欢你,而你也不适合她,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手?”荀阳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朝气的少年,神色如同冬日的冷芒,刺得人心底不舒服,但是语气里却有些无可奈何。
“我只是想要公平,与她有婚约的是我,能给她幸福的也是我,真正自私,真正该放手的人是你才对。”萧九不满地申诉,“纵使你是我最崇敬的人,我也不能放弃我的最爱。”
荀阳忽的笑了,有些风轻云淡 的样子,“你想要公平?”
“没错!”萧九被他的风轻云淡激怒了,“阿初喜欢小孩子,你心知肚明,纵使你能瞒得了一时,你能瞒得住一世吗?你总会有一天知道是你欺骗了她,剥夺了她做母亲的唯一机会,你以为到时候她还会想跟你在一起吗?”
“男女情爱里,哪里有公平呢!”荀阳叹息一声,“我身为你的长辈,教给你最后一堂课,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说的公平根本就不存在,若是想要公平,为何那只相思蛊不是在我的体内,而是在你体内呢?”
“这都是天意,不管你信不信,男女之情也是要讲究先来 后到的,我与她最先遇见,在荒郊野岭之中,我一眼便认出她,我与她青梅竹马五年,这是你永远都替代不的,若不是你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法,如今她大抵已经是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荀阳不由得嗤笑道,“你如今尚未及冠,谈成亲未免太早了!若说先来后到的话,早在她出生的时候,我便惦记着她了,岂不是比你早了十年?”
萧九气红了脸,年龄问题是他的弱势,且无法更改,可他就是不服气不甘心,也顾不得理会荀阳为何会早了十年,怒道,“我要公平,否则我缠她一辈子!”——
正文 不复相见
“你想要要公平,我便给你一次机会,但是她的心仍旧不在你身上的话,你就要收起你的小心思,从今以后只将她当做阿姐,再也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荀阳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似乎是隐忍到了极致,才肯做出最大的让步,让自己的情敌有了角逐的权力,他缓缓地吐纳几口气,才冷声道,“但是为了阿初的身体着想,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莫要一副施舍的模样,我才不需要你将她让给我,我只是讨回属于我的东西,若不是你背后耍尽手段,她又怎会喜欢你,但 是我相信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日她会看清你,离开你。”萧九丝毫不领情,字字如刀。
“阿初不是可以让来让去的东西,她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她只属于她自己,我没有权力将她让给谁!她那般聪慧伶俐的,岂是谁耍耍手段就能轻易俘获的?而且我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卑鄙,我留她在少师府中是她自己跟陛下求来的,我不曾强迫她半分,也不曾威胁利诱她什么,归根到底都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荀阳懒得再与他理论,“你现在目的达到,可以离开了,我这就送她回沈府去。”
待荀阳回到主院见到沈云初的时候,她已经打理好了包袱,闷闷地坐在那里,周身聚拢着低气压的阴云似的,使得旁人不敢接近半分,她只是忽然抬起头看他,好似打量陌生人,又好似是被谁抽走了灵魂,眼睛没有聚焦,眼底也无半分温度。
荀阳心中一慌,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唤道,“阿初?”
“啊?”沈云初回魂似的,目光闪烁地躲开他的打量,忽然拎起旁边收拾好的包袱道,“先生,阿初要走了,这些日子在府上叨扰,委实是抱歉,以后都不会了,保重!”
“慢着!”荀阳抓住她的衣袖,“阿初,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你就这样回沈府去,还是你想就这样离开我的生命?从此再也不见我?”
“放手!”沈云初此时此刻,心中自有千万种伤痛在翻腾着,好似流星似的箭矢统统朝她的心脏射过来,怪不得醉吟先生曾经说过,这世上总有比万箭穿心更痛的,是的,没有什么事情比自己最信任最深爱的人伤害自己更痛彻心扉了!
红烟与碧雾将那些药渣拿过来的时候,她闻着,再闻着,难以置信地闻了无数次,可她最终还是闻到了苦离子的药味!
那一刻,她如遭雷轰!
若是在沈府中,她定然会怀疑到沈云颜抑或是沈云虹的头上,可是在少师府,若是没有荀阳的吩咐与命令,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谁有那个胆色与能力在她的膳食里面掺杂苦离子,除了荀阳,她想不出还有谁!
没有人知晓,她之所以如斯痛恨韦氏,除了韦氏三番四次想要置她于死地,更因为韦氏给她下了苦离子,那种绝孕的药,林太医早就三番几次地嘱托过,她不可以再服用苦离子,否则此生再难有子嗣!
是啊,她来的时候,荀阳在少师府门外说过的,荀阳此生是无法孕育子嗣的,她不在乎,若是嫁给荀阳,二人厮守一生,哪怕此生绝了子女的缘分,也算是得尝所失,因为早不知在何时何地,他就已经悄悄走进她的心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可是他怎能如此自私,如此残忍!
他自己无法拥有自己的子嗣,就非要剥夺她的权力,要她跟她一样,才踏实才安心么?这就是荀阳给她的爱么?
“我不放手!”荀阳感知到她压抑着的愤怒而绝望的气息,眸光幽幽深深地看着她,声音有些忧伤,“阿初你这样不公平,我纵使要将我放逐,将我否决,你也总要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先生,你何必非要让我撕破脸,把那些肮脏阴暗的东西摆放在我们中间,将我对你最后一丝情意都消磨殆尽么?我们不如就这样好聚好散,就当我们从前的日子都是一场梦,你我都退回到原本的师徒的身份上,日后还能心平气和地相处,你非要让我揭开那层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窗户纸么?”沈云初终于肯抬头看他,迎着他的目光,森冷而可怖,“所以就这样吧,日后我会尊你敬你,只做先生,再无其他的想法。”
荀阳被她的寒凛的目光刺得心里发疼,倏然扬眉一笑,“所以在你的心里,我荀阳从来都是自私自利的人,会为了得到你而不择手段,会为了留住你在我身边而不惜伤害你,卑鄙无耻地剪掉你所有的希望,要你做一只专属于我的金丝雀,还要你死心塌地为我生为我死,坏事做尽还要沽名钓誉?”
沈云初眼睛闪了一下,坚持道,“放手!”
“就当我满心满腹的情意都错付了。”荀阳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手上,果断地松开她,扬声道,“墨痕,替我送客。”
“不劳烦少师府的人相送,我自己回去就好。”沈云初看了看被荀阳捏皱了的袖角,唇角勾出一抹冷笑,“但愿此生不复相见!”
但愿此生不复相见!
荀阳在她走后倏地吐出一口鲜血,世上没有什么话比这句更伤人了,墨痕赶紧扶住他,将手绢递给他,“主子,您这是何苦来哉?您将事情的原委都说清楚不就好了?何必自己伤自己,倘若沈大娘若是知晓你为她付出的一切,她又怎会如此绝情?”
荀阳冷冷地看了墨痕一眼,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搀扶,“从现在起,你不用跟在我身边了,你这般有见识,跟我我身后做个赶车的,岂不是委屈了你?”
墨痕顿时闭嘴,心中埋怨着,都是那个临江王府的世子爷,没事瞎搀和,好好的一对璧人,被他挑拨得生了嫌隙。
荀阳闷了很久,无奈叹息道,“我何尝不想解释啊,可是她正在气头上,我说什么她都不会 听进心里,只觉得我在狡辩,她若是不自己替自己解开心结,便永世也学不会信任我,何况追逐这么久,我也累了,由她折腾去吧。”——
正文 误入荒宅
沈云初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墨痕追出去好言相劝,让她乘坐少师府的马车回去,她却冷叱一声拒绝了,“你只管跟你家主子说,从此以后我不愿与他沾上半分干系,我宁愿走回将军府,免得玷污了他的马车!”
碧雾顿时撇了撇嘴,她原来就是心直口快之人,没有红烟沉稳,却也有几分胆魄,幼时遇到不平的事情,便敢跟沈云初叫板,此时此刻一听主子说要走着回将军府, 顿时将手中沉甸甸的包袱扔给红烟,“我这几日身子不适,这包袱太沉,还是姐姐帮忙拎着的好,若是我不留神给摔跤了,摔自己个狗啃泥倒也没什么的,若是将包袱里价值连城的砚台啊什么的给摔碎了,我可赔不起。”
红烟岂能不知晓碧雾的企图,只是她们才被沈云初训斥过,又恰逢沈云初还在气头上,也不敢火上浇油,将沉甸甸的包袱接过来,做出万分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捧着祖宗的灵位般,全神以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沈云初怒目瞪过去,冷声道,“你们只管坐少师府的马车,我骑马先走了!”
说话间扬手吹哨,那匹白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沈云初回头瞪了她们一眼,在少师府里面就翻身上马,一路横冲直撞而去。
红烟与碧雾面面相觑,娇娇生气了,后果很严重,若她们当真坐少师府的马车回去,怕是要被撵回云州去了,俩人板着手指斟酌利弊,最后还是决定雇一辆马车回去得了。
碧雾对着墨痕唠叨不休,“你们少师大人这次做事情太过分了,伤了我家娇娇的心,他怎能瞒着我家娇娇给她服用苦离子,不管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哪怕是为了我家娇娇好,也不该偷偷摸摸的,总要商议一番啊,还有你,这些日子咱们关系处的这么好,你怎就不给我透个风,也好让我提前提醒我们娇娇啊,你太不够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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