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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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阴寻仙第2部分阅读
    刻,最终还是将目光对向了眼前的少女。“还是劳烦姑娘了,在下有些许不便。”

    他说的十分诚恳,他说的非常认真。

    这个世外的女子不解,她旁边那个世外的男子同样狐疑。但她还是端着药碗给那个熟睡着的女子慢慢灌下。

    燕云陌起身走向这一对所属世外的年轻男女,躬身致谢。“多谢二位之前相救,承蒙相照,燕云陌没齿难忘。”

    他真心感激,并不是做作。

    那一对世外的年轻男女将他扶起,一笑风轻云淡。

    “只是举手之劳,兄台不要在意,我之前便说过,能到这里,便是有缘。”那个男子爽朗不羁。

    “我叫桑海,我妹妹叫桑田。”

    燕云陌与他们交谈很久。这一对桑氏兄妹和随和,向他介绍了这处不可知之地。这里被其称为蜃楼。

    不久后,黄昏便至。这时雪铭也从昏迷中醒来,她对整个蜃楼充满了好奇,死里逃生之后,让她更加觉得生活的美好。

    夜幕临近,晚饭吃过后,他们便在桑氏兄妹的陪同下,走出了屋舍。

    听桑海说,若是在世内,此时已是深秋,然而在这处世外之地,却依然如春,虽是秋时,却不见秋意。

    桑姓兄妹走的很慢,燕云陌同样走的很慢。

    这一路春意盎然,这一路春意不绝,雪铭很吃惊这一路景致,短短一瞬仿佛她之前所有所见美好的回望。这种美不像那落霞岗上的天地异彩,不像那无尽漠的沧桑荒凉,这里透露着一股野性的生机。

    一路上遇到很多蜃楼人民,他们个个眸光异彩,展现着自己的异秉。

    一路上有很多蜃楼人民见到桑氏兄妹点头致敬,然而他们对于那两个来自世内的陌生旅人仿佛毫不好奇,好像事先知道一样。就像一件被规划定向发展的事件,一切本该如此,只是水到渠成。

    桑海很随和,桑田很温和,然而这样一对温暖可敬的男女,却让他产生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这如同那千里之外的皇城里,那颗帝王的心一样神秘。

    只是不同的是,一个是不知深浅,一个是不明变化。

    黄昏近了,黄昏远了,夜幕近了,夜幕深了。

    耳畔的风在发间飘扬,就如同天启城外的桃花,旧时曾落满他的心头。燕云陌抬头看向夜空,星群遍野,像是牧羊人的草原,自由奔放,无拘无束。又像是几年前云都城外的战场,和那些在战场中奋力挣扎着的相干与不相干之人。

    燕云陌觉得有些累了,仿佛之前的伤势还未复原,虽然已经休息了几日,但他还是感到很疲惫,说是那大漠的长途行驶终究不是常人所能忍受?还是另有它意?

    六 夜宴

    蜃楼大地很大,连这些生活在蜃楼上的世外之人都没有将这片地域走尽。

    桑海转头看向他,似乎看出了他的疲倦。

    “燕兄满身倦意,看来之前的伤势还未复原,不如今日我们就到此,先陪燕兄回去,待燕兄休息好了,我们再来一看这蜃楼大地。”

    燕云陌摇头,“桑兄多虑了,只是些倦意,但行无妨。”

    林间有兽吼,有狼群在远山上朝拜,向着夜空云中的月亮歌颂。夜很深了,星星慢慢隐去,月亮逐渐挣脱云层的束缚,出现在夜空里,银色的光华弥漫,清冷圣洁。远处的林间有很多野兽,然而却没有一只敢出现在这人群所居之地。

    这里是一条瀑布,从高处一泻而下,如是银河决堤,美丽壮观。

    桑海看着他,微笑不语。他索性在一石板上坐下,假装什么都没注意到。今夜月色很美,很醉人,雪铭和桑田都似乎要在这片月色里入眠。

    他感觉有些无奈。

    感觉坐着并不舒服,似乎疲倦还未随夜色深埋。他将手置于脑后,在石板上躺下,他似乎觉得这样舒服了很多。

    “桑兄有话想说啊?”他闭上眼睛,星星和月亮也随之在脑中隐去。

    桑海抬起头,他觉得这样的夜晚总是那么美丽,今夜的月亮似乎要比平日大很多。“世内大地人烟繁盛,可无尽漠中却罕见生命。不知燕兄所为何事,非要来那无边荒漠?”

    燕云陌没有出声,桑田没有出声,桑海在这声之后也没有出声,他是在等他的回答。然而雪铭却是回过神来。她向男子道:“桑大哥有所不知,我们……我们要去找仙台。”

    桑氏兄妹没有出声,燕云陌同样未睁开眼睛。

    “你们……都怎么了?”女子似乎发现了这一刻的异常。

    “大禁人又有人去找仙台了……”桑海再次开口,他没有去回答女子的疑问,而是将目光又放到了燕云陌的身上。“近两百年来,大禁燕氏一直衰弱,如今,我在你的体内又看到了那一丝蛮横的气息。”

    他叹息,似在为那往昔峥嵘。

    燕云陌缓缓睁开了双眼,黑瞳如洋,深不见底,一瞬间夜幕星光尽敛,恍如那坠鹰崖下的深渊、被云层尽数遮掩。“你知道大禁燕氏?”他问道,声音沉长,如那沉寂的血脉般,他再次闭上了双眼。

    桑海一笑,眼角的笑意似乎透露出与面容不符的沧桑,他说道:“燕氏之名,各世外之人怎能忘记。”

    “可那些只是记忆,而记忆是因为已经过去。”他冷漠。

    “那一丝蛮荒的血未绝,各族之人便不会忘记。”桑海说的很简单,说的很坚定。“二百年前燕族之人便名动天下,为大禁朝征战数载,才使得这一天下的统一。传说中,有人更是赴过鬼门,在哪黑暗无边的弱水中斩过恶鬼。那是蛮荒龙血所赋的骄傲。”

    燕云陌没有在出声,他闭着双眼,似乎已然睡去,桑海没有在问什么,他抬头看夜空,真心觉得今夜的月亮比平日大很多。

    “原来你家以前那么厉害?可你却这么……落魄?”雪铭开口,皱眉不已,她想这就是所谓的一代不如一代吗?“果真是虎父犬子,尽堕家里威名。”她喃喃自语,终于想到了一个词,觉得很是不错,虎父犬子,真是古人诚不欺我也。

    燕云陌沉默,桑海桑田不语。

    暖风缓缓吹过,轻轻拂过发丝衣角,带着河间瀑布下飞溅起的水汽,在夜色里忽起忽没,像是女子调皮的笑。

    已是秋天,蜃楼里的秋天在此时也慢慢显出特色。树阴背后,蝉鸣声渐渐远去,萤火虫带着绿光悄悄从树间飘过,是深秋了,自然离不开月圆,今夜恰是十五。

    桑田从石板上站起,带着他们向驻地房舍处走去,月亮洁白如玉,挂在远山上的树梢上,洒下片片光辉,将他们的身影托在树间,忽隐忽现,就像是月宫中,酒后丽姬的一段歌舞。

    蜃楼的男子很壮硕,天生巨力,部落里更是有打猎的好手,在大林深处猎的野熊,于是便在今夜摆宴。这世外部落的宴席设的很简单,以洒脱随性为主,众人在屋外一空地上架起篝火,有豪爽的男子搬来烈酒,和熟悉的人在月下畅饮,有专门的师傅在篝火处负责烤肉,也有能歌善舞的女子被人堆到空处,请她一挥衣袖。

    原来秋意在这里。

    他们在人群外看了很久,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们,过来将他们一同拉入了人群。

    “桑大哥来喝酒。”

    “桑姐姐给大家跳段舞吧?”

    有熟悉和大胆的少年男女在人群中起哄,众人在篝火旁围了一个大圈子,桑海给燕云陌递过一坛酒,轻声说道:“这里的月亮同大禁比如何?”

    燕云陌接过酒,军人的豪爽顷刻间展现,他对着桑海说道:“很美,很圆。”

    他说的真诚,却并不是所问回答。

    燕云陌很能喝酒,桑海同样能喝。

    一坛悄然见底,他似乎觉得不那么累了。

    期间,很多蜃楼人民与他们一同而饮,更是有爽朗的汉子与他们拼酒,在这里,没有人在意对方是谁,没有人在意他是否来自世内。桑田的舞跳的很好,她身穿一身白色的裙纱,在这月下篝火处,妙手回旋,如晚霞中摇曳的蝶。

    雪铭在一旁看的入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都有些醉了,火焰在夜间频频跳动,隔着热浪,可以看见一旁的女子还在舞蹈,她的身影在篝火旁忽近忽远,就像是夜空里云中的明月,凄清圣洁如在手边,又如天涯咫尺遥不可及。

    这段舞叫做二十四桥明月夜,百年前自世内传来,传说是当时大禁朝的一任君王所创,当时大禁朝刚刚建立,朝纲不稳,危机潜在四方,一朝东宫染血,当代君王最宠溺的妃子遇害,君王震怒,令燕氏司命监彻查深宫,所有相关之人满门抄斩,一时间血流皇都,虽如此,却也不泄君王之恨,他在一段岁月里,荒废朝纲,日日饮酒,在一个伤心之夜,月冷风清,君王思念着爱妾,看着远处月空,他忽然惊喜若狂,当下招来歌姬做了这段舞蹈。以酒如甚,以此来还念佳人,在宫廷夜夜演练,在后来的君王宴席上,更是每每必出,曾在一时风靡皇都。

    但由于这是属于君王的舞,常人怎能看到,在这位君王归去以后,这支舞,也慢慢随着帝王而去。

    传说,当时的大禁君主日日沉浸在悲伤中,险些被有心之人颠覆朝纲。然而噩梦醒来,大禁还是大禁,这期间自然少不了燕氏的影子。

    二十四桥明月夜,本是一段属于二十四个人的舞,有专门的鼓瑟萧笙,有专门的舞姬丽人,如今在桑田一人舞来,没有伴奏声乐,少了几分凄冷哀伤,却多了几分梦幻空灵。

    所有人都看的入了神,包括燕云陌,包括桑海。

    这世外的酒很烈,不知不觉月已渐西,很多人都已醉上心头,熊肉也烤好了,众人放下酒坛子,挣着吃烤肉。

    旁边的篝火时而跳动,月隐,舞也罢。

    所有人都在篝火处睡去,燕云陌仿佛做了好梦,仿佛他又回到了大禁,回到了那开满桃花的天启城外。

    雪铭枕着他的大腿睡去,睡前她也喝了少量的甜酒,不甚酒力的她,也睡得格外香甜。她感觉今夜的烤肉是她吃的最好吃的烤肉,比在南阳城时的还香,她决定以后要多吃几次了在去找仙台。

    月亮也快沉到了天边,林间的兽吼在此时也悄然停止,怕是担心将他们吵醒。这里不是大禁,不是无尽漠,没有战乱,没有仙台。这里有的只是安祥。

    是夜,是那么美。

    七 幽梦

    到了上午,日上三竿,阳光照得大地暖洋洋的。

    原先的篝火旁,众人还在沉睡。地上酒坛横陈一旁,之前架篝火的枯木余灰未尽,有些还夹杂着些许暗淡的火星,显得颇为狼藉。

    最先醒来的是桑田,然后是桑海。也许是这世外之人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们醒来后看着地上熟睡的众人,并没有一一叫醒。中午的时候众人才相继醒来。

    蜃楼的秋季就像世内的早春,阳光明媚却并不有力,金黄撒过绿茵,更是凭添了几分生机。

    燕云陌睁开眼前的时候,阳光透过树荫直射到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到有些刺眼。昨夜的温馨似乎还随着地上的酒坛沉浸心间,仿佛多年前他在大禁时一样,然而时光易过,岁月不留,诚然昨夜的一切再怎么旖旎美好,也都已经过去,不管是月色还是篝火,都只能回首,再难触及。也许在今后的岁月里,还会有月色篝火作伴,很久很久,直到那片金色的天空永无黑夜,直到这条荒芜的路上在无人烟。

    他来到蜃楼已经多日了,之前的暗伤也慢慢痊愈,只是身上的伤可以修养,然而心里的伤,要有谁来慰藉?

    今日的天气不同往日,燕云陌终于在这里见到了雨天,对此,雪铭比他更激动。在雨中跑个不停,雨水打湿衣襟和头发,有些零乱,又有些心酸。之前她是最后一个醒来的人,柔弱如她,又是女子,身在世内,自然滴酒未曾沾过,那夜心中怅然,月色舞蹈如若梦幻,一丝情愫衍生,一时贪杯,也属正常。

    燕云陌站在屋舍下,远处云层叠叠,细雨层层,亦如一个人的万千思绪。

    桑海兄妹来找他们。“雪铭姑娘好雅致啊,是要在雨中起舞吗?”

    声音在雨水中划开,他扬起那把油纸伞,轻笑着问道,冷风夹着雨水吹过他身旁,那把墨染的油纸伞轻轻摇晃,亦在轻笑。

    “桑大哥,还是让桑姐姐跳吧,我哪会啊。”

    那一夜,女子一舞倾城,敛尽所有光华,比明月还要皎洁。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如梦如幻,如诗如画,深深惆怅,慢慢眷恋情,让所有人痴醉。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吹洞箫?

    若是让当年创作这段舞蹈的那位大禁皇帝知道那晚舞蹈,会是何种感想?伤怀还是震惊,谁又得知。

    桑田轻轻笑笑,不见丝毫的骄傲,似如她来说,只是淡水清茶。

    “雪铭妹妹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跳舞啊。”

    “真的呀,那等我从仙台回来,一定来这里找桑姐姐学舞。”

    雨越下越大,她伸手擦掉脸上的雨水,认真的说道。

    燕云陌闻言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对了,去仙台,这里终究只是蜃楼,只是世外,只是仙台路上的一个客栈,就如落霞岗下面的那处酒楼,说到底,都与他无关,身为过客,就要有旅人该有的觉悟和心态。

    “燕兄,有心事。”

    油纸伞在风中沉寂,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轻柔,所以显得那么明了沧桑,那么风轻云淡。仿佛在一瞬穿越了所有雨水,所有阴霾,如是看过了岁月百态。

    “蜃楼很大,很美啊,可是却不是我的家。”

    他说,说完低头微微叹息。

    “哦?”桑海扬起伞,仰起头,扬起不解与疑问。

    “你的家不是在大禁吗?”雪铭跑到屋檐下,发间的雨水随着屋外雨一起落下。秋雨微寒,她在雨中停留太久的小脸此时有些苍白,不由得让人衍生一丝怜惜之情。

    只是这句话问的太过白痴。

    桑海忍俊不禁,桑田抿着嘴,用毛巾轻轻给她擦干头发。

    只是那风中雨,分明在笑。只是桑海和桑田都未笑,似乎这个白痴的问题值得深沉。可是燕云陌却笑了,他的笑如屋前雨,嘲讽不足,苦涩有余。

    “怎么了?你的家不在大禁吗,那在哪?”女子继续问道。

    “……”

    燕云陌走进屋里,桑海兄妹合了伞,跟在他身后。

    桌前人员坐满,桌上茶烟寥寥,只是喝茶人是喝茶人,却不见的有喝茶心。

    茶香在屋内弥漫,清新撩人,就像是之前落霞岗上的百合香。这个茶独属蜃楼,是由蜃楼里最好的猎人在鬼雾峰所采,十年产一季,可媲美九荒天山的雪莲,就是大禁的皇室也不一定有福气享受。

    这个茶叫幽梦。

    雪铭不会品茶,她只懂茶的清香,燕云陌同样不会品茶,他只懂茶的苦涩。如此这茶由他们来喝纯属糟蹋,说是暴殄天物也不过分。然而尽管如此,他们也能尝出这茶的非凡。

    “这茶如何?”

    对面的男子轻笑着问道。

    燕云陌放下茶杯,杯中还有热气溢出。

    “如大禁皇室的火龙舌,但我并不懂。”

    “我们蜃楼之地很大,大到很多地方连我们也未曾涉足,也有很多神秘之地,就比如蜃楼南面百里外的鬼雾峰。这茶就是来自哪里。”

    燕云陌沉默未语,他知道男子所说的鬼雾峰,怕是不只是有这幽梦茶。

    桑海很淡然,就如同窗外连绵的雨,丝毫不起波澜。

    “蜃楼所属世外,自然拥有很多珍贵之物,只是这幽梦之茶也不见得是每个蜃楼之人都可以喝得起的。”燕云陌看着桑海,语气轻柔。

    “哈哈,燕兄当真多虑。”男子爽朗的笑笑,而后叹声说道:“我出自巫坛。”

    桑田未语,燕云陌一怔,雪铭一怔。

    世外不同世内,同样蜃楼也不同大禁,这里不同大禁的帝室专治,没有皇权没有权贵,人人平等,只有巫坛维持秩序。因为巫坛的人掌握着这世外最古老的力量,没有人知道巫坛有多少人,有多大,他们只在部落的重大节日上展现力量,如祭祀,星算,礼天。他们从不干涉部落内部的事,反而在部落危难时担起重任。

    所以说,巫坛就是世外的御林军,巫坛的人就是部落的神祗。

    可是,这些都和鬼雾峰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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