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卿意,珍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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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卿意,珍汝心第2部分阅读
    。

    那安逸,却与一人一马驰于荒野上时心头如浮云般飘散不定的惬意大不相同。

    身后突传来脚步身,温芙衣嘟嘟囔囔地上得楼来:“真扫兴,人家正看在兴头上,却来这么一场雨把戏班子都赶跑了……”抬头看到廊上品茶的两人,突地止了声。

    夏煦笑着起身,“耍把戏的天天都有,这场雨可是人人盼了许久的,却都给你骂了。怎就你一人回来,他们呢?”

    “在楼下雅间,都有些肚饿要吃茶点,让我上来叫人。”温芙衣慢慢答了。

    白琬珠见她直勾勾地看自己,心下一恍:怎又忘了这位小姐的心事!

    于是笑道:“都怪夏兄客气,我已吃了不少东西,眼下是再也吃不进了。夏兄却只喝了几口茶,便随芙衣妹妹下去吧。”

    夏煦只觉她语气有些古怪,却没多想。

    待两人下楼,白琬珠又坐下来闲闲地观望雨景。不多时又有脚步声,却是温芙衣去而复返,那张芙蓉般的粉脸上全是薄怒,脚步跺得又响又急,到她面前立住了,不说话。

    白琬珠心下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芙衣妹妹怎又回来了,莫非是觉得这儿景色更好?如此便坐了一同赏雨吧。”

    温芙衣气呼呼地坐下,只拿一双眼睛瞪人,对她斟来的茶水睬也不睬。

    白琬珠叹一口气,放下杯子,“放心,我与夏兄并无什么。”

    温芙衣的表情便像噎了个鸡蛋,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瞧见白琬珠面上笑意,她惊觉收口,神色仍是有些别扭,“你知道便好,煦哥哥可是柳姐姐的,谁也不许抢走……怎么?”又见对面女子面色古怪。

    “没事。”白琬珠苦笑,原本以为自己心思已够敏锐,今日却接二连三地猜错,这些中原人……果真复杂呀。

    “原来夏兄与柳姑娘彼此属意吗?”她却是半点都看不出来,只这单纯的小姑娘喜怒都在脸上,害她以为中意夏煦的是她。

    “这……虽是没有明说,可也差不到哪去。咱们四家人多有结姻,这一辈中只有柳姐姐最适合煦哥哥,况且煦哥哥那温吞的性子,也只有柳姐姐受得了。她不明说,我却知道她是有些喜欢夏哥哥的……你可不许插足!”

    “我对夏兄并无非分之想。”白琬珠微微一笑。

    温芙衣没料到她这般爽快,一堆威吓之辞没了说头,反倒有些为夏煦不平起来,“你……怎地这么说?煦哥哥有什么不好?他性子虽是温吞了些,婆妈了些,又爱管太多,可那是因了他爹娘死得早,他自小便要受二叔严加管教打理偌大一个庄子,否则他怎会待你这般周到?只是他待谁都是很好的,你可别误会了!”

    这一番话颠三倒四地说下来,倒叫人弄不清她究竟是要人对她的煦哥哥有“非分之想”,还是不愿了?

    温芙衣也察到自己的话不对头,面上一红。

    白琬珠不忍看她受窘,应道:“是,夏兄确是少年老成,将来必大有作为,可惜却已有柳姑娘这等佳人陪在身侧,我自然只有祝福的分。”

    那急性子的姑娘也是心思单纯,竟被她这几句不冷不热说得高兴起来,“可不是吗?就连上回我在枫晚山庄做客,煦哥哥的二叔都嘱我多撮合他俩了,他却仍呆呆的不察柳姐姐心意。只是他最听二叔的话,柳姐姐又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儿,只有瞎子才不欢喜她!”

    说到得意处,更是眉飞色舞,“日后枫晚山庄与望月庄结姻,便等同一家,他们两人最宠我,我自然也会领着过雁楼帮他们。就撇下傲天堡,瞧冷傲天那小子狂妄到哪去,谁让他老爱堵我!他总以为自己武功最好,可江湖上都传煦哥哥的娘亲怀他时吃了奇物,生得他骨骼清奇,不准便比冷傲天还要厉害,只是他从不与人比试罢了!”

    一石便会激起千层浪的江湖势力分派,在她口中却犹如少年间的斗气。白琬珠不甚了解中原江湖,却也很给她面子地听下去。

    温芙衣见她听得认真,不由大生好感,“其实我师兄与冷傲天也算少年英雄,你若喜欢哪个,尽管说,我便帮你!”

    白琬珠一时啼笑皆非,“这……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为什么?不是我说,日后你到了中原,定会发现江湖上出众的多是老头子,剩下的论家世武功,也没几个能比上这两人。”

    白琬珠闻言睨她,却只见着一双清澈晶莹毫无心机的眸子。

    这姑娘太单纯,她不明白有些事情是家世武功衡量不了的,她又是出身名门世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双亲的嘱咐必也只是少在江湖上闯祸,早日觅个如意郎君,更不可能懂得心念牵系却偏生难求的感觉了……

    望她永远都不要知才好。

    “芙衣妹妹,我便告诉你吧,其实我在关外已有喜欢的人啦。”

    “咦?”温芙衣圆目一睁,“关外的男子会比中原的男子好吗?”

    白琬珠笑笑,“他自然比不上你这些哥哥们了,他只是个普通牧民,身手也不甚厉害,可你若喜欢了,便觉他是天下最好的男子。”

    “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不知道,”白琬珠仍是笑,“他喜欢的是别的姑娘。很久以前当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时,我将他让给了别的姑娘,现下他早已忘了我了。”

    “……”温芙衣目中便多了些同情,轻轻地问:“所以你才离开,来找离那儿很远很远的江南?”

    “这只是部分缘由,我要去江南,因为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临死前告诉我,江南的柳枝该已抽芽了。”白琬珠面上现出缅怀之色,“我在大漠就只得两个对我好的人,可两人都死了。我喜欢的男子也娶了别的女子,似乎好的东西我总留不住呢。”

    见温芙衣脸上同情更深,她倒不好意思让她为自己难过,复又笑道:“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从未向人提过。”

    “为何却告诉我?”

    “自然是因为喜欢你了,我没有姐妹,一直想有个像你这般的妹子。”白琬珠放柔了神色,“芙衣妹妹,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或遇上待你好的人,定要好生珍惜。莫像我这样,错过了就好似这辈子难再喜欢上他人了。”

    温芙衣不说话,低了头若有所思,脸上却少了几分少女天真。

    半晌她抬起眼来,看着白琬珠似有话说。她还道她要讲些什么,却见她涨红了脸,结巴半日才叫了一声:“白、白姐姐……”

    白琬珠一愣,继而便笑开,只觉与这几人一番巧遇倒也不枉了。

    便在此时,站在楼梯转角处的长袍男子也是微微一哂,转身悄悄下了楼。

    他只是奇怪芙衣说要回头取东西却久不下去,才上来瞧个究竟,没想到正听见白琬珠说一句:“我在关外已有喜欢的人了……”

    便是这句话,让夏煦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不觉站着听她讲了一段旧事。

    姑娘家的私己话说到尾声,他也没了打扰她们的心思,悄悄离去,脑中却仍响着白琬珠淡淡的话音:“这辈子,似乎已难再喜欢上他人。”

    初见这女子之时,只觉她年岁与他们相仿,眉目间却有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疏淡之色,仿若已经了些世事历练。

    她果真是有些故事的。

    夏煦虽不能明白琬珠说这句话时的心情,也被话语中淡淡的萧索勾出些许怅惘。

    他们这些人现下看似意气风发,可日后便要背负起许多责任,走上早已被定好的道路。这么一想,便觉这牵着白马随心游荡,坐看浮云的女子,真似遥不可及的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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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猜测(1)

    心绪淡淡地下到客栈大堂,便有冷傲天问:“怎么就你下来了,芙衣那丫头呢?”

    夏煦淡笑,“她与白姑娘相谈甚欢,一时半会怕是不会下来。”

    冷傲天“嘿”一声,冲娄陌道:“听到没,你师妹瞧来又要多一个姐姐了。”

    娄陌不睬他,抱剑的手却不觉紧了。柳青知他最宠芙衣,却也最不喜她与旁人亲近,便温言接过话头:“芙衣在我们这些人中脾气最大,偏生到哪都有人宠,当真奇怪。只是她也忒别扭了,明明挺喜欢那白姑娘的,不知为何却对人家不理不睬的,我还道她要别扭到何时呢。现在好了,白姑娘看来已讨得咱们芙衣小姐的欢心啦!”

    夏煦微讶,笑问:“原来你们早已看出芙衣有心结交白姑娘了?”

    那几人便相视而笑,冷傲天傲然道:“我们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开口邀个陌生人行事吧?一来帮芙衣丫头遂愿,二来那白琬珠袖箭确实厉害,让她加入有益无害。这等没有坏处的事,为何不做?”

    “却耽误人家行程。”

    冷傲天不以为意,“她不也愿意?江湖上想结识我们的多得是,难得咱们都看那白琬珠顺眼,是她运气了。”

    夏煦暗叹一声,知道再辩下去也无结果,遂转了话题:“冷兄,你先前说要顺道绕去分舵探听,可得到什么线索?”

    “线索倒是有的……嘿,这不下来了?”

    夏煦闻言回首,见温芙衣神色轻松地自楼上下来,一手还扯着身后白琬珠的。

    这丫头,喜恶当真明显得很。

    他微哂,移座为她们腾出位子。

    白琬珠随意朝众人点个头,见温芙衣大方地让了夏煦身旁的位置与她,自己则在另一侧坐下,似在表示对她再无怀疑,不会介意她坐到“煦哥哥”身边!

    她心下莞尔,便也“落落大方”地入座,一旁即有人为她斟上茶水,自是那礼数周全的夏煦。

    她道:“起身晚了,方才吃了些茶点,却又让芙衣妹子扯下来,让诸位久候了。”

    冷傲天说:“你们来得正好,我刚得了些刹血魔君的消息,正要同大家说。”此言一出,其余人脸上都专注了几分。

    白琬珠看在眼里,心道:这些人虽仍少年天性,对江湖大事却关心得很。却让她这江湖外的人难以理解了。

    “这人行踪诡秘,江湖上对他所知甚少,便有人想到从他那邪异功夫上追查。吸人内力的邪术中原闻所未闻,必是从异族传进,于是各大门派都派了人到回教、苗疆以及这外族混杂的塞北探查,还真让他们找出条线索来。据探子说,数十年前曾有一队苦行僧人自海外入中土,也不知是哪国人,一路跋涉到塞北,只剩下几人,却仍孜孜宣传他们的教义。据说这些僧人主张不食外物,只学草木自日光清风中汲取玄力,化为维持自身所需体力,并且他们不只说说而已,似乎还真有秘法可做到如此。”

    言至此处,冷傲天一顿,“你们可听出什么了?”

    夏煦微微一笑,“这些人所追寻的宗义倒与佛家的慈悲勿杀生同出一源,便连斋食也省去了。只是凡俗之人哪会关心这些,让心思不正的江湖人听来,他们的秘法却是吸取外力增强己身内力的好方法。”

    冷傲天看他半晌,不情不愿道:“倒给你猜出来了,我初听闻时,也是这般想的。这几个苦行僧人教义太过骇人听闻,自然没有多少人理会他们,他们却也虔诚,一面游说一面苦修,每日都要在烈日冰水下坐上许多时辰。可有一日却发生了一件事——他们中最为虔诚,修行最为刻苦的僧人,竟在烈日下冥坐时大叫一声,整个人自内到外膨胀炸裂。”

    桌上众人不由“啊”一声。

    夏煦微蹙起眉,“凡事过量,必生逆果。”

    “应当是如此,据说当时场景血肉横飞,骇人得很。余下的僧人大为惊恐,都不敢再修行下去,一行人便就这么散了,流散到异族人混居的塞北各地。此事曾传为一时奇闻,只是如今却没几人记得了。”

    “这事还有后续,那几人中有一个与死去僧人很是要好,他通些药理,经过十几年苦思钻研,终于在北地山间寻到一种奇花,每日新鲜服下便能解多年来积在体内的玄力。也正因懂得药理,他才成了同伴中活得最久的一个。”

    “冷兄这消息可靠否?”

    “这都是各门派探子搜集而来的,江湖上有名的药王多年前游历之时曾偶遇这僧人,从处受益不少,之后的事情便是药王所说。”

    席间一阵静默,各人面上神情都有些古怪。温芙衣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们怎么了?怎都不说话呀?”

    夏煦便与冷傲天对看一眼,道:“冷兄,你觉得如何?”

    冷傲天哼一声:“我能想到的,你就想不到吗?用得着来试探我。”

    夏煦又是一笑,并不辩解。

    温芙衣却恼了,“煦哥哥,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我都听不懂!”瞧见娄陌与柳青也是面有犹疑,只白琬珠有些不经心地抚着茶杯上花纹,神色如常。

    她问:“白姐姐,你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吗?”

    “不明白,”白琬珠笑笑,“只是我们不明白,却自有明白的人在。”

    夏煦便也微笑,“芙衣莫恼,我和冷兄都在想一件事,只是这猜测太过大胆,不敢轻易说出来。”

    “也没什么不敢说的,流落塞北的僧人与出身塞北的恶徒,加上那奇诡的海外秘术,这之间必脱不了关系。想是某个有些天资的江湖人得了那秘术,给他改创出吸人内力的邪功来。只是这功夫必有缺陷,否则他加害两个高手得了他们内力,早便把江湖掀个底朝天了,怎会突又销声匿迹?”

    “正是,”夏煦神色有些凝重,“冷兄,你说的那奇花是否只生在塞北?”

    “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冷傲天突地恍悟,“你认为他需要这花化了吸来功力,变为自身内力?”

    夏煦默了半晌,方才苦笑,“如若他是受不住那两位前辈的浑厚内力,走火入魔了便好,怕只怕这人只是躲起来设法将它们纳为自用……当然,这只是猜测。”

    众人面上都现惊惧,方才明了夏煦为何“不敢乱说”,只因他的猜测若属实,这江湖便等于已是刹血魔君的天下,只等他化功出关。

    冷傲天心想:我倒没想到这点,夏煦这小子……哼!

    但知夏煦心思缜密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他也只悻悻然。

    夏煦见席间气氛沉重,便又笑道:“不过若真如此,这人也只能躲在塞北,再加上这许多线索,找他也容易了些。我自个却不相信这猜测,总觉太过巧合,不过既然没别的线索,便顺着查一查也无妨。”

    “也只得如此了,”冷傲天一摆手,“我一会便叫傲天堡的人放消息出去,让各路探子都找找这花生在哪些地方。”

    “莫太过大费周折,这猜测仍未证实呢,小心反漏了别的线索。”

    冷傲天便不说话了,直直看夏煦半晌,冷道:“姓夏的,下次莫再让我与你一道了,便就照你这般温吞行事下去,活人都要气死!”

    众人便笑,温芙衣拍手道:“就是,煦哥哥老是思前瞻后的,也只有柳姐姐受得了你这性子!”

    “芙衣!”柳青急急斥她一声,平日沉静的面上竟现了些薄红,却很快又镇定下来。

    夏煦微愣,见了柳青这神色,心里突地像被一面镜子折了光进来,通透雪亮。却并不欣喜,只有意外,不自觉地转头看白琬珠一眼。

    她却也同其他人一般露了笑意,只是淡些,虽觉这些人的事好生有趣,她却不想掺和,只远远淡笑看了。

    夏煦心下异样,只把那突地钻出来的不快情绪按住了,若无其事地道:“芙衣竟还有心情损人,你可知我们今日动用了傲天堡耳目,便等于告诉长辈咱们的下落,接下来便要瞧是我们动作快些找到刹血魔君,还是先被你们爹娘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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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芙衣霎时止住了笑,苦下一张脸来。她师兄便难得出声安慰她:“师妹莫听他吓人,师父他们都忙着陪一群老头子喝茶,腾不身来抓咱们的。”一群人便又笑出声来。

    毕竟是少年天性,纵使知了有这么一个江湖隐患在,凝重的心情仍是持不久的。

    白琬珠置身于这几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间,只觉心里也生了些豪气出来。

    众人说说笑笑,几杯茶的工夫便又过去了,突有一个男孩过来,“这儿有个叫夏煦的人吗?”

    几人对看一眼,夏煦温声道:“我便是,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有人让我把这张条给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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