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没有犹豫,举起手往门铃按了下去---
“叮咚,叮咚”。从里头传来门铃的响声,她双手紧紧地攥在胸前,目不转睛望着庭院里头,静静地等候着,可过了良久,屋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里头依旧是一片黑暗。
她再次按响了门铃,“叮咚”声打破了这夜的寂静,她一脸殷切地扭着头,张目透过铁栏望着那扇在黑暗内变得暗黑的大门----
里头的灯依旧没有亮起,她心中不免有一丝低落。
站在门外,她再没有勇气去按门铃。
夜更深,乌云淡淡散去,透着昏暗光线的月亮悄悄露了脸,月光极力地往大地照去----
一个单薄的人影拖着行动不便的腿在一幢旧洋房门前、在一片夜色中徘徊着,一阵风吹过,她猛地打了一个寒战,随即她双臂紧紧地环抱着自己,用掌心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手臂外侧,那模样可怜得就像一只孤独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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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金漆镶边的五彩图腾房门外,林副官神色带着一丝的紧张,实在是在这夜阑人静的深夜,他不知道自己将房间内的人叫醒会有什么后果。
但刚收到的消息却又让他不得不来打扰,他在这扇门外站正了身子,动作极谨慎地叩了叩门---
里头没有动静。
他清了清喉咙,操着足以唤醒房中人,而不惊扰到其他人的梦乡的音量喊道:“钧座---钧座---属下有事禀报---”
良久,里头依旧没有一丝动静。
“钧座---”他又不死心地唤了一声,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提高些音量的时候,这扇豪华的大门忽然间被从里到外推了开来,冀世卿身上仅披着一件蓝黑色的睡袍走了出来。
他睡袍上的腰带子没有系,睡袍往身两侧泄开,露出整个结实的胸膛。
林副官双眸微微往上抬,见男人的头发也有点乱,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平日见惯了他一丝不苟的严肃模样,这样的冀世卿让林副官明显愣了一下。
冀世卿侧头看了他一眼,举步往前走了几步,在一张绒质沙发上坐了下来,望着问道:“半夜三更的,怎么了?”
第一百零六章:俩心(一)
林副官赶紧肃然地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地正襟道:“报告,钧座,属下刚刚接到上报,温姑娘她已经离开水沐清清了,现在在榭西台门口等着您呢。”
男人明显楞了一下,他知道这女人会来找他的,却不曾料到这么快,思忖了片刻,他淡淡开口:“说说,怎么回事。”说话间,他点燃一根烟缓缓地抽了起来。
“是!”林副官应了一声,随即向他详细地交待道:“我们的人一直候在水沐清清门外,大概是零时的时候,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温姑娘她突然一脸惊吓地从里头冲了出来,站在墙边将手指伸进喉咙去---”
见男人一脸不解地侧头望了过来,林副官赶紧说道:“她好象是吃了一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强迫自己催吐,她刚吐完,从水沐清清里头就走出几个人来,温姑娘一见到他们,拨脚就跑,那几人在后面追,我们的人就将人拦下了,温姑娘在街上游荡了许久,后来就租了一辆黄包车去到榭西台---。”
男人又默默地吸了一口烟。
林副官一脸谨慎地问道:“榭西台没人住,她进不去,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钧座,您要过去吗?”
男人吐出一口白色的烟募,随即,他将烟蒂摁在烟灰缸内,淡淡说道:“让她等着吧----”说罢,他站起来,一副要走回卧室内继续睡觉的模样。
这个男人,用尽了一切手段,甚至牺牲晚上休息的时间,连着几日到水沐清清去喝酒,他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那个女人回心转意吗?此刻她既然已经回到榭西台了,人就候在门外了,这男人却将人给晾着,一副不急不徐,任由她自生自灭的模样。
当真让人大惑不解,林副官觉得自己当真是越来越揣摩不了这个男人的心思了。
就是因为揣摩不了,所以他也不敢轻易离开,只能在外头随时候命茆。
在方才男人坐过的沙发上会了下来,林副官不由得苦笑,狗到这个时分都呼呼大睡了,他却只守在这男人的门外,这侍从官的活还真不是人当的。
不过他更同情那个女人,至少他还能窝在柔软的沙发上,那女人却是守在冰冷的门口处。
最终证实林副官的选择是理智的,当他坐在沙发上,靠在椅背睡过去后,卧室的那扇门推了开来,方才进去睡觉的男人此刻一身西装革履地走了出来,那双黑眸炯炯有神,跟本不像刚睡醒的人。
男人踩着高级订制的黑色皮鞋走出来,望了他一眼,见他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他无声无息地走上前,举起脚,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林副官痛得醒过来,来不及痛呼就对上男人那深邃的双眸。
他忍住痛赶紧站起来,冲着这对自己施暴的男人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钧座!”。
“走---到榭西台去。”男人淡淡抛下一句,转身就下了楼蚊。
“是!”林副官伸手抹了抹脸,侧过头,墙壁上的挂钟指着凌晨五点。他不由得长长叹息一声:“让那女人在门外等几个小时,他还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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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得很---
头总是昏沉沉的----
她蹲在墙角,瑟缩着身子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膝。
她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额头隐隐作痛,喉咙像火烧一般的难受,她将头紧紧地窝在膝上,默默地煎熬着,为什么夜总是如此的长,她真的好讨厌好讨厌黑夜---
直到一道雪亮、刺目的光线射了过来。
这道光线霸道地闯进她墨黑的世界,她不由得眯起双眸抬起头,眼前只看到一道白白的刺眼的光,光线刺得她双眸刺痛,她伸手微微一挡,是一辆轿车---
是车灯照了过来,她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那道白光中出现一道黑色的修长的高大身影。
她微微一怔---
那人影越走越近,最终走到她的身旁,她逆着光,没能看清来人的脸孔,但她就知道来的便是他,她等了一夜的男人。
不知何时,她竟熟悉了他的气息,那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男人气息。
“云儿---”男人唤了她一声,那口吻明显对于在这凌晨见到她窝在院门外而吃惊。
下一刻,这高大的身影蹲了下来,他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在她碰触到极温暖的温度之时,他也感受到她指间的冰冷---
“傻丫头,你怎么蹲在这里呢?会冻坏的,怎么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低沉的声音响起,是带着责备却极尽温柔、呵护的口吻。
她怀念这把声音,那低沉的声线像一把火,瞬间就将她冰冷的心融化,也迅速地打碎了她那强作坚强的外壳。
她睁大眼睛,望着他,双唇不停地哆嗦着---
良久,她张开口,想要说话,可声音却哽在喉间,发不出半分声音来。
男人伸手轻轻扶上她的脸颊,深邃的双眸在刺目的车灯之下,让她看不真切,她听得他极温柔的声音:“走,咱们进去吧,你冻坏了。”
她着了魔一般点了点头。
男人伸手扶着她的腰,将她拉起来。
“啊----”站起来的同时,她不由得痛呼一声,一整夜屈膝蹲着身子,她下肢已经麻痹不已,这一动,更是扯动了她扭伤的脚踝。
“我---我脚扭伤了---”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第一百零七章:俩心(二)
男人因为这个他并没有预知的消息而蹙了蹙眉。下一刻,他放开她,走过去,打开了那道紧闭着的铁门,回过身,他弯下身子展开双臂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叶初云没有吱声,紧紧地环住他的脖颈。
男人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庭院走去,她的头伏在他的胸前,久久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男人站上了石级,感受到怀中的人颤抖着,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云儿---云儿怎么了?”他问。
她没有吱声,只是伏在他胸膛的头颅摇了摇,可男人还是知道,她哭了,因为他感觉到胸膛一阵湿意茆。
他跑着她,脸缓缓地俯了下来,冰凉的脸碰了碰她的额头。
她抓环在他脖颈间的手紧了紧,下一刻,竟像一个孩童一般放声哭了起来---
男人静静地抱着她,这一刻,是从不曾有过的温暖与安心,这是一个安全的港湾,这一刻,她深深地怀疑---或许,自己是由一开始就是错的---。
这一刻,她也只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女,她再也离不开这怀抱,离不开这样的温柔,她贪恋这万般的柔情---。
进了屋,他抱着她直接上了楼,进了主卧室,他将她放在软榻上,拉起那一层柔软的锦被将她裹了个严实。
她默默地接受着他的温柔,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颅,轻声交待道:“你在这歇一会,我去给你煮碗姜汤来---”说罢,他就要离开蚊。
叶初云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男人回过头来。
“云妈呢?”她问,跟角的依旧挂着泪珠,就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
男人矮下身子坐在床沿上,用双手将她的手紧紧地包在掌心,说道:“云妈已经辞工了,她的孙子刚出生,需要她照料。”
叶初云点点头,难怪自己按门铃,没有人来应门。
她望着男人的脸孔,顿时很想很想跟他倾诉,让他知道自己方才的彷徨,于是她缓缓开口道:“你知道吗?方才,我还以为你搬走了,以为这里只剩下一个空房子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你若搬走了,我就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男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扶着她躺了下来:“我知道,我都知道,来,你累了,需要休息,我去给你准备姜汤,喝了姜汤,好好睡一觉。”
她轻轻地点头,躺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知道这个男人就在不远处,令她觉得特别的安心;也因为这样,她没有等到姜汤,就睡着了。
睡到半梦半醒之间,她睁开眼睛,看到男人趴在床沿睡着了,他的手搁在她的身旁,离她只有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她伸出手,一寸一寸地向他接近,握着他的手指,她的脸蛋一片嫣红。
这一刻,窝在被窝内的身子已经足够暖和了,但她还是摇了摇他的手。
男人睁开眼睛,一脸关切地问道:“云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她缩了缩肩膀,说道:“我冷。”
“我去再给你拿条棉被。”男人说着,站了起来。
“不---”她轻声说道,随即微微地垂下了眼脸,脸上露出一丝娇羞的女儿态,随即她移动了一下臀部,让出一个空位来。
男人会过意来,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笑意,他脱下鞋,上了榻,将她人连人带被一块紧紧地抱在怀中。
“喜欢我这样抱着你吗?”夜色中,男人的低沉的声线带着一丝的魅惑。
她没有吱声,内心却洋溢着一股暖流,
男人没有勉强她回答,只是环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这样还冷吗?”
她摇了摇头:“不冷了,很暖---”。
男人听了,嘴角扬了扬,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额,低声说道:“睡吧---”
“嗯!”她窝在他的怀中,闭上了双眸,没一会,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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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心相印的时候,吃盐也是甜的,那是连上帝也阻止不了的幸福。
当放开了心胸,叶初云尝到了幸福的味道。
因为那天吹了一夜的风,受了夜露风霜,脚又扭伤,她病了两日,然而在唐子卿的悉心照料下,她很快好了起来。
她每日像个小媳妇一般呆在家里,她顶替了云妈的位置,为这个男人煮饭,洗衣。
这座洋房不小,打扫起来很是费劲,但她却可以将屋内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一尘不染,每当男人归来,她会与他一道共享一顿丰盛的晚餐。
他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但她知道,自己煮的厨艺只能算尚可,绝对比不上云妈的手艺,也煮不出云妈那种种花式来。
但这个男人却吃得很开心。
这个男人对她很呵护,她也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呵护。
叶初云觉得自己的心沦陷了,她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好看,她喜欢看他笑,喜欢他皱眉甚至是故作生气时的模样---
她也喜欢忙碌,从清晨起来就开始忙碌着收拾,她会从院了里摘很多很多的花插在屋内那些空的花瓶内;她会将抽屉内的风铃拿出来,清洗干净,挂在窗台上。风一吹过,就会奏响美妙的韵律,这比留声机的歌声更能令她心情愉悦。
闲下来时,她会安安静静地看会书,剩下的时间她就用来发呆,更多的时候就是发着呆等候男人的归来。
第一百零八章:俩心(三)
她知道,这就是书上所描述的倾慕,是喜欢,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也可以如此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满脑子尽是他的影子。
这幢复式的洋房似乎已经是她的家了,她喜欢打理它,喜欢装饰它。她不再整天窝在二楼的主卧室内,她更喜欢宽敞的厅堂。
那辆向来在入夜后才回来的轿车,这一日却提早回来了,天色还早,不算太猛烈的阳光洒在光滑的黑色车身,身穿一身冰冷戎装的男人下了车,举步进了院落。
厅堂内洋溢着轻快的音律,留声机转动着,大门并没有关,男人一眼就看到侧身窝在沙发上睡过去的女人,他足下的脚步轻了许多,一路走进去,几乎没有发出脚步声。
女人窝在沙发上睡得香甜,白净的脸颊朝里,只露出半边白皙的脸蛋,那一头漆黑的长发沿着沙发松松地铺开,发尾倾泄到光滑的地板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却不知是她的发香还是茶几上那株百花的香气---茆-
男人站在沙发旁,站了良久,才转身上了楼;他从楼上走下来时,已经将那一身冰冷的装束换了下来,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衬衣,以及一条浅灰色的横纹格子背带裤。
男人轻步走到沙发前,蹲下了身子,伸手一下一下地轻摸着熟睡中的人儿的发丝,那过于柔顺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五指不知不觉地了她的发间。
男人深邃的双眸望着女人那半侧脸孔,眼底蕴藏着错综复杂的情绪,指尖不由得用了力---。
“嗯---嗯---”长长睫毛扇动着、熟睡中的人儿轻哼着醒了过来,头颅转了过来,她缓缓睁开了眼神,睡眼朦胧的模样甚是可爱。
男人的心不受控制地微微一跳,他她发间的手改为扶上了她的后脑勺,望着她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醒了?”
“嗯!嗯?”女人看到眼前这张和煦的脸孔,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她一股脑儿坐直了身子,望了望四周,见天色还早着呢,不由得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蚊”
男人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细致的脸颊,笑道:“怎么,不欢迎?”
“不---不是---可是,我还没弄晚餐呢---”
“今天不在家里吃了,我们家的小老妈子也得休息休息不是?我们今天出去吃,怎么样?”
“你才是老妈子呢---”她反驳着道。
男人望着她,见她双眸闪着动人的光芒,嘴角的笑意更甚了,瞬间柔和了刚毅的线条。
叶初云这才留意到他已经将那套讨厌的戎装换了下来,一套简约的背带装穿在他的身上贵气十足,还增添了几分平日没有的阳光味道,她不由得一脸兴奋地说道:“真的要到外头吃么?那我去换一套衣服?”
男人点了点头。
“我穿什么好?穿那套碎花裙还是穿旗袍?你说哪一套好看?”
她望着他追问道。
男人轻轻地笑着,说道:“都好看。”
女人闻言,冲着他微微撇把撇嘴,不满地说道:“什么都好看,明明就是敷衍我---你等等,我很快就下来。”
说罢,她像一只无比欢快雀跃的小鸟,轻盈的身子快速地上阶梯,身上的宽松的裙摆舞动着---
男人含笑目送她上了楼,直到消失在主卧室的大门内,男人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隐了去---他淡淡地转过身,习惯性地燃起了一根烟默默地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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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一对男女出现在西餐厅,确定引来不少侧目,不为别的,只为那名男子的非凡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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