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再没有动静,十来年了,再生的可能性真不大。
正文 第十章 都是命
苏四爷靠着亲家赚了山一样的银子,到头来还要嫌弃人家的女儿,而四夫人毫无应对之策,只能说,这世界对女人太不公平,当然性格决定命运,要四夫人陈氏有许氏一样的性格苏四爷也许会收敛不少。
想到这里,苏宜晴不由得说道:“四婶的性格……”
说到一半,她就闭嘴了,陈氏也不是软弱,平日里,她对下人尤其是对庶出子女还有小妾通房都是很严厉的,只不过有许氏在这里比着,大家也就不说什么了,典型欺软怕硬。
许氏笑了笑,又喝了一口凉茶,这才悠悠道:“也不是性子,就她那个处境,多半也只能这样,她娘家全家都要靠着伯府,自古民不与官斗,她陈家越是有钱,越是要靠着伯府,不然万贯家财哪里能守得住,就你四伯父,你以为他真孝顺,对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嫡母,比亲儿子还愚孝,辛苦赚的银子大半都要交到公中?世上有那么傻的人么?他要真有那么傻在外边早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苏宜晴愣住了,她倒是不知道苏四爷大半的银两都要交到公中,只知道是给了银子的,不过她认为那是被太夫人这个嫡母给逼的,一个孝字压下来,不得不为之,现在听许氏的语气似乎有内情。
许氏淡淡道:“经商不是那么容易的,要真那么容易,我捏着大笔的嫁妆,也有几分头脑,为何要嫁给你爹?难道真图他当初那个少年举人的功名么?嫁个门第稍微低些的,没那么多糟心事不是更好,可惜现实不允许,我要嫁个门第低的,别说还要赚钱,就连这嫁妆和性命保不保得住都成问题。”
许氏讲述了一个苏宜晴从来就不知道的事。
苏四爷在初初赚钱的时候,也不服气,闹着想要分家,结果前脚才嚷出来,后脚,他和陈家合伙的生意就被人封了,陈家还有两个儿子进了大牢,无j不商,生意做得那么大,哪里能一些亏心事都没有做?他们有个伯府姻亲,普通人家吃点小亏也就算了,现在已听说苏四爷闹着要分家,很快就不是伯府的公子了,陈家也没有靠山,那些吃过亏的马上就跳出来,当然跳得那么早,这其中可能也有人在背后怂恿。
总之就是陈家求爷爷告奶奶四处求助,都无人肯援手,官老爷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放出话来要严惩,陈家无可奈何,求到伯府门上来,苏伯爷连面都没见,让大夫人曲氏应付的,大夫人推得一干二净,任凭四夫人娘家人如何哭诉告饶,连话都懒得说,让身边的仆妇说话的,一副不屑跟商人妇说话的样子,送的礼物都被原封退了回去。
最后陈家无法,将大半家产给了陈氏,让她交给苏四爷,让她当做苏四爷赚的,交入伯府,这才让苏伯爷松了口,不过也仅仅是跟官府打了声招呼,暂时把人放回家而已,店铺却没有解封。
直到陈家又奉上了一大笔钱,然后让苏四爷也认了错,几乎把老底掏空了,还让一个儿子娶了大夫人身边的丫鬟为正室,这才把店铺解封。
自此以后,苏四爷在伯府彻底伏低做小了,至于陈氏,娘家的妯娌居然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这何其打脸面,不过也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也不怪伯府的人心狠,实在是苏四爷想要过河拆桥,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打着伯府的旗号卖的是伯府的人情跟面子,现在羽翼丰满了,居然想要把伯府一脚踢开,没那么便宜的事。
真有本事,在外头就不要打伯府的旗号,干脆隐姓埋名从头开始,这样谁能奈何得了他?
你在外头经商欺压良善遇到贪官刁难,就报出伯府和几个哥哥的名字,有了利益却不想分给别人,这成么?不管内里如何,外人只知道你们是兄弟,你在外头欺行霸市,人家御史参的是伯府还有几位做官的老爷,连苏三爷这样闲官也没逃得过。
要说没有闹分家之前,大家还留着一点面子,闹分家之后,这点面子就没有了,现在陈家生意越做越大。大夫人指给陈家的那个丫鬟聪明伶俐,大户人家出身,自然比一般人有见识手段,进门就生了儿子,站稳了脚跟,帮着大夫人曲氏穿针引线,让大夫人娘家也入股了不少生意。
苏四爷是有几分商业天分,可却不是什么经商奇才,自然也不是无可替代,经过这一次时间,他充分认识了自己的位置,自然不敢拿乔。
叙述完这一往事,许氏笑了笑:“不过苏四爷可不是天生骨头轻的人,以后的事还说不准呢。”
苏宜晴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听完之后,却用疑惑的眼神开这许氏,这算是外头爷们的事,跟她好像没什么关系吧?许氏是不是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很快的许氏就解惑了,“跟你说这个,是要告诉你,人不能看表面,表面上看着恭顺的,却未必真是恭顺,你以为太夫人为什么不肯彻查?她不心疼明哥么?她真能纵容我到如此地步?哼,要是有真凭实据,只怕能第一个发作的就把我发作了,继母残害前头夫人留下嫡子,何等罪名?到时候我娘家再厉害,我嫁妆在丰厚,也无法出头,甚至我娘家还要再三求饶,奉上大笔钱财,或是留我一条小命,或者是内部解决,不要闹出去影响许家的名声,至于我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就把我送入家庙,关起来,嫁妆全扣下,过两年,再给你爹正经娶个二房,只要在嫁妆还有门第上要求不高,什么样能干的媳妇娶不到?就怕查来查去查出来不是我做的,事情闹大了无法收拾。”
苏宜晴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平日里只觉得许氏在府里飞扬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现在在许氏口中,她却成了可有可无的呢?
正文 第十一章 谁都有嫌疑
望着女儿傻傻的表情,许氏自嘲道:“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特别是女人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要说这伯府媳妇中非要去掉一个,那么最不需要的就是我了,大夫人二夫人自不必说,出身高门,娘家厉害,夫妻也算和睦,儿女出色,自然是不能舍弃的,四夫人娘家能给伯府源源不断带来大笔钱财,也不能缺,唯有我,嫁妆是多,可伯府却不能染指半分,娘家也不过是空有一个侯府虚名看着光鲜罢了,在朝堂上说不上话,当然我出身好也有儿女自己要是不出大错,伯府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可要是残害嫡子这样的罪名落我身上,那就是天大的错过,谁也保不了我。”
苏宜晴明白了,能做这样事的,手段必定了得,要是查到最后,发现主使者不是许氏,而是其他人,比如大夫人二夫人呢?罪名可不得了,继母残害继子女算是常事,挺正常的,大家也不会说什么,可要是残害隔房兄弟的儿子,这就严重了,不单要处置大夫人二夫人那么简单,大伯父二伯父这一家之主也要受连带责任,管束家人不力,闹出这样的丑闻,严重些是要丢官免职,就算是四夫人,她背后是能够给伯府带来巨额钱财的陈家,也不好舍弃,
从某一些方面来说,明哥儿傻了已经是事实,就算把真凶揪出来他也不能恢复,伯府还有许多健康的公子小姐,不能为一个傻了的明哥儿把他们的母亲揪出来,以至于影响到伯父其他的公子小姐。
比如大姐苏宜荣吧,她已经跟康郡王世子订了亲,年后就要成亲,这时候大夫人乃至苏家都不能出什么丑闻,不然这门亲事就要完了,毕竟都是一家人,打碎骨头连着筋。
表面上看,这件事许氏嫌疑最大,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没有确凿的证据闹出来,许氏娘家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许氏也好为了许家名声也罢,必然不肯担下这个罪名,互掐起来,许氏带着嫁妆和离。
有着这样大笔嫁妆,嫁入高门是不太可能,可找个比三爷强的绝对不难。
若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出点什么牵涉其他人的蛛丝马迹,除了当事人之外,其他人必定是要落井下石的,远平伯府妯娌之间明争暗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旦查出来,只怕岑太夫人也弹压不住。
正如许氏说得,伯府之人不能染指她的嫁妆,同样的,估计许氏也占不了伯府什么便宜,儿女眼看都要成亲了,只等岑太夫人两腿一身,就会分家,伯府几位老爷的前途跟她关系真不太大,苏三爷又是芝麻绿豆小官,一个月几两银子的俸禄都不够跟同僚和花酒的,做不做无所谓,许氏要知道这件事谁做的怎么会不捅出来洗清自己的嫌疑?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伯府不但不能追究许氏,就连暗地里多问几句都不能,因为许氏早有言在先,人又都是太夫人院子里出的事,而且也不能彻查,不然闹大了很难收场。
看到苏宜晴若有所思的样子。
许氏暗暗点头,叹道:“我原以为你是个懦弱没有主见的,所以对你就有些忽略,毕竟你身边不缺教养嬷嬷,当初你外婆把我当眼珠子看待,什么都是最好的,生怕我受一点委屈,结果还不就是这样的命,要是我当初没有那么要强……这都是命。”
苏宜晴暗暗惊讶,看许氏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后悔。在联想到,当初她的那门亲事,不就是个通房么?说严重也不严重,庶长子总比嫡长子好。
都过了这些年,许氏还那么不平,只怕那家公子如今过得很好,对比之下,许氏后悔了,所以心中不免有股怨气。
人都是这样的,要是那家公子如今惨兮兮,对比自己如今的生活,许氏肯定会满意,可要是那家公子出息了,高官厚禄,跟妻子琴瑟和鸣过得甜蜜无比,那许氏自然是不平的。
母女算是掏心掏肺谈了一天,虽然多数时候都是许氏再说,不过总算母女感情有些进一步。
苏宜晴自从上次一闹,就被禁足了,不需要去太夫人哪里请安,也不用去闺学,她身边多了一个宋嬷嬷,比周嬷嬷严厉多了。
原以为日子要难过许多,却不想许氏经过上次谈话之后,经常到她院子里来,让宋嬷嬷不敢那么放肆,别人都以为许氏是良心发现,怕再不管教,这个女儿就要养歪之类的,只有苏宜晴知道,不是这样的。
这些日子,她想了许多,把穿越过来之后的事情理了一遍,结合上次许氏的一番肺腑之言,重新思索了一番,顿时觉得她之前真的错了,仗着穿越过来,前世读过那么多书,见过那么多世面,应该不比这一辈子混在小小内宅中的无知妇人差,结果却是证明她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
一直以看戏的心态旁边周围的一切,却不能入戏,都说旁观者清,可不能入戏也未必清楚到哪里去。
正如许氏说的,表面上看,她跟明哥儿柳姨娘的矛盾最大,最容易下手,可事实并非如此,岑太夫人应该会提防许氏,她做手脚成功的机会要比别人小。
而旁人看上去似乎跟明哥儿没有利益冲突,可事实并非如此,出色的明哥儿把府中所有的公子都衬得灰头土脸,难免有人会嫉恨。
听说大夫人有意替儿子求娶鲁尚书的嫡长女,可对方却看中了明哥儿……二夫人想把娘家侄女说给明哥儿,却被太夫人一口拒绝了,二夫人的嫡亲儿子比旭哥儿还不如,更比不上明哥……许氏在府中飞扬跋扈,得罪的人太多,有她在,妾室们就无法出头,这些未必就不能成为理由。
至于具体谁做的,苏宜晴真的不知道,这种事做得必定很隐秘,她就算有绝顶轻功,能听墙角,人家也不会把这种事大声嚷嚷,然后随便一个人站在墙角就能听见。
这样一想,苏宜晴顿时觉得看谁都像是冷血的杀人凶手。
正文 第十二章 伯仁因我而死
那事之后,周嬷嬷不知道怎么的,话就多了起来,嘴也碎了许多,告诉苏宜晴,跟着苏宜香的丫鬟婆子都被打发到了庄子上。
婆子还好说一些,有儿有女,过几年就可以出来跟着儿子养老了,而丫鬟就惨了,都被随便配给了庄里娶不上媳妇的粗汉,这能跟着小姐的丫鬟都是精挑细选进来的,容貌才智都是上上之选,放出去好多小地主小商户抢着要。
现在呢,这些比小户人家小姐还要强几分的丫鬟们却要嫁给那些连老婆的娶不上的最下等农夫,苏宜香的贴身丫鬟珠儿在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年纪比她爹还要大,家徒四壁住茅草屋的男人,当天晚上就一根绳子吊死了。
苏宜晴只觉得全身冰凉,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她觉得深深的愧疚。
她当时也知道,就那么冒冒然跑出去跟岑太夫人说这些话,肯定会有一些无辜的人受连累,可她没有办法,也顾不了那么多。
她真没有想到处罚会那么严厉,更没有想到会闹出人命。
周嬷嬷说这些的时候一直观察苏宜晴的脸色。
见她面上浮现出悔疚之色,又转了话题,告诉她,四房最近真的很不太平,岑太夫人送给四房的那两个丫鬟没有被抬成姨娘,只当成了通房。
因为苏四爷要正式纳二房。纳的是清白人家的女儿。
府中说的抬姨娘跟正经纳二房是不一样的,抬姨娘也就嘴上说说,府中承认而已,外界是不承认这种丫鬟抬的姨娘,而清白人家的抬进来的二房则不然。
苏宜晴喜欢读书,前世今生正史野史都读过,知道每一个朝代的律法不一样,对妾的做法也不一样。
就以前两朝为例,妾就是妾,一朝为妾则终身为妾,绝对不可能扶正,将妾升为妻,就是犯了律法,一旦事发就要坐牢。
可前朝出了个妾生的牛人,权倾朝野那种,硬是把律法给改了,让做妾的娘扶正了,开始还有一些反对之声,可后来大家慢慢也尝到了甜头。
妾的地位若是低下,那么肯做妾的女子就少很多,要是有了扶正的可能,那么愿意的女子就多了起来,选择的机会就更多了,哪个男人不想要多几个出身高贵的美妾,这种妾生出来的儿女地位也高些,男人可以不在意身边睡的女人身份是否低贱,可不能不在乎儿女。
那些妾生的也不乏有出息的入朝为官的,亲娘地位能提高,他们自然也愿意。
不过为了防止妾室作乱,几经改革之后,又变成了能扶正的只能是良妾,也就是正经的二房,那些出身下贱的婢妾歌姬之类的,是没有资格的,而这种良妾名额也有限,士大夫只能有两个,一般的士族只能有一个。
当然关起门来,你爱纳几个就纳几个,不就一个称呼?所谓姨娘也就跟宫里嫔妃一律被称为娘娘一个样,皇后可以被称为娘娘,普通妃子也能被称为娘娘,不过品级天差地别。
一般来说,勋贵之家并不喜欢弄这样的二房,勋贵之家爵位家族众多,爵位之争本就已经麻烦一母同胞都会争得头破血流,更别说其他,这样做容易家乱,所以一般勋贵之家是正室无出,又或者重病实在料理不了家事才抬二房来帮着料理。
官宦之家则不一样,正室所出的儿子若是不成材,则需要另一个会读书的儿子给顶上,不然很容易没落。所以官宦之家良妾比较多,母凭子贵。
四房陈氏虽然说没有儿子,却生有一女,身边庶子也有,身体又康健,也未必就不能再生,苏四爷这样做分明是打陈氏的脸,陈氏商贾之女,抬进来的二房却是书香门第,就出身来说,比陈氏好太多了。
可以想象陈氏以后的日子会有多艰难。
苏宜晴不太明白的就是,既然大家都知道这样是家乱之源,为什么苏四爷还要这样做?她也见过苏四爷,精明能干的一个男人,也不至于被真爱迷昏了头吧?
想了一天想不明白,看到周嬷嬷似乎有想要提点她的意思,便避开了人,悄悄问周嬷嬷。
周嬷嬷笑了笑,“小姐长大了,我就知道小姐是个聪明的。”
苏宜晴没把周嬷嬷的夸奖当回事,认为就是随便一句敷衍的话。
周嬷嬷收敛起笑容,低声道:“小姐,嬷嬷我跟你说的话,你可不能再跟别人说。”
苏宜晴哪里还敢乱说,使劲点了点头。
周嬷嬷这才道:“四老爷算盘打得很精呢,新姨娘出身书香门第,虽说有些落魄了,可某些关系还在,四房的少爷读书进学,还有将来若是有造化,中个举人进士什么的,走路子也容易,四房有钱,缺的不过是门路而已,若是能出个官……很多事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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