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道:“而除了鬼雾峰以外,还有一个地方保持原样,那就是鬼雾峰前面的冥河,但冥水有毒,触者必死,也不是常人可以触碰的。所以,蜃楼之人的求生欲望就只有巫坛。巫坛尚在,且毫发不损,有巫坛先辈给存活之人传下辟谷之法,才使得蜃楼之人苟且吊命。虽如此,但还是不让人安心,部落外围,洪荒异兽横行,几次冲击部落外的防御阵法,想把阵中之人作为血食,几次危机都被巫坛高手挡了回去,可众人都知道,如此,也只是负隅顽抗,巫坛这次出世的先辈中,并没有可以将这些异兽一举击杀之人,所以每次都只是牵制,只是被动的防御,也许有那种不出世的高手可以将这片地域横扫,可却不在这里。随着时间的推进,那些异兽的攻击也越发的迅猛频繁,而到最后,更是有梼杌出世。”
“于此,众人这才真正的绝望。梼杌为上古恶兽,实非此地之人可以抗衡。绝望之中,有女子以泪洗面,而她是在为她怀中的婴儿哭泣,这是她刚出生不久的女儿,而他的丈夫,早已在多日前死于饥荒中,甚至没有机会等到孩子出生,本应存在的天伦之乐,便硬生生的葬送在了这场灾难里。她跪在地上,向远山祈祷,因为此时,只有天际处的鬼雾峰巍峨不倒。她以血躯祭山灵,不求其它,只求她的孩子能逃此厄运。众人都在此时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忍去看眼前的一幕,就连那位在此地的巫坛强者也是如此。可正是在这一刻,忽然有绝世仙光在远山上亮起,有天籁神音从雾霭间飘摇而出,地上的巫坛之人只觉得之前的所有暗伤隐疾都随着仙光远去。天上落起大雨,瓢泼而下,原先倾塌的大峰在重塑,其目中,更是有花草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而部落外的洪荒猛兽,却是被这股奇异神音再次封印进大地内,只有不甘此寂的咆哮在山川内回荡。”
“那一天,恰好不暗之年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在雨水中狂欢,天空下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那位巫坛先辈看着远山轻语——上圣仙法。”
“狂欢而终,再回首,那之前的女子早已化为仙尘飘散,地上只有一个裹在襁褓中的婴儿在雨水中大声的哭泣。欢呼而止,有余者上前将婴儿抱在怀中,向着天空处叩首谢拜,似在为那个之前的女子,似在为那座山峰。”
白衣女子轻笑。“当他们回头再看那座山峰时,所有光华以经消散,只有漆黑墨染、雾霭依旧。从那时起,鬼雾峰便成了蜃楼乃至巫坛的禁地,褒贬不一。”
故事讲完了,桌上的茶也已变凉,桑田起身,准备再去煮一壶茶水。
雪铭此时则是追着她问道:“你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大地下,正封印着无数的洪荒异兽,其中还有那个什么梼杌?”
白衣女子点头,微笑着称是。
雪铭张大了嘴巴,惊讶的有些难以言语,颇有几分可爱。
桑田拍拍他的头说道:“别怕,那些封印尚在,且若无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些异兽也都在沉睡,是不会无故醒来的,且如今的巫坛……,也不是从前可比的。”
雪铭还想问什么,想了半天,最后她才说道:“那那个婴儿捏?”
白衣女子目光黯然,但还是解答了她的疑问。“那个婴儿最后被那些蜃楼余者抚养长大,安稳的度过了一生。而她的后人,最后却是走出了世外,去到了那举世闻名的大禁神朝,最终死在了那座皇宫深处。”
她低头,寞落而神伤。
雪铭看着她,一时竟也怔怔不语。
(《神异经·西荒经》:“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梼杌,一名傲狠,一名难训。”《左传》记载:“颛顼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诎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傲狠明德,以乱天常,天下之民,谓之梼杌。” 即鲧号梼杌。)
十七 天罪
鬼雾峰在月色下摇晃。
桑海和燕云陌却早已在山林里迷失,不知方向。
山林间异常的平静,只有雾气弥漫在眼前,让人觉得颇为烦闷。
八卦道痕,是一种神奇的推演之术,知方位时间,明阴阳变化,不知在多少年前由道家诸圣所创,曾在圣典道册上有详细记载,只是不知因何原因传入世外巫坛,而在世内,则险些断了传承。
而燕云陌,自是在道册上所学。
世内高人无数,更疑有不老圣贤蛰伏,大都隐世不出。而燕氏在世内,却是并未隐世的隐士。如果说大禁的皇宫里锁着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物,那么就可以说燕氏的家族里藏着世内外最神秘的术法。
燕云陌在地上反复推演,就如他多年前排兵打仗时一样仔细。
桑海同样懂八卦道痕,他曾在巫坛的藏百~万#^^小!说里翻看过大半典籍,其中就有道圣仙法。
循八卦遁天之法,走巽风之眼,坎四进,兑行艮避。燕云陌一步一推敲,手指上的青光在地上不停的延生,他亦跟着青光前进,时而左闪右避,时而大步流星。他的身后,桑海也在推敲,不过所施之术并非八卦道痕。地上有阵纹浮现,且以他双眼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在他的眼中,周遭地域全部呈现,且他的身影亦在眼中的地域里出没,在向着各个方向飞快的探寻。这是巫坛上圣仙法中的阵道迷影。
很久之后,他们又停下身来。
因为在眼前已经没有了前路,只有一颗巨树将前路阻断。树很大,在迷雾中不知其粗犷程度,只是粗糙的树皮上已是岁月斑驳。
只是可惜的是,这棵树,并不是那传说的幽梦仙珍。
树上有刻字,和之前的石刻字迹一样,被一股凌厉的道劲深深侵染,始终未被岁月磨灭。
燕云陌的手指顺着字迹游走,提笔忧伤,落笔悲凉。而所刻情景,也悄悄落入他的心里:
月,越明。吾与众师兄弟却以分散多时。八卦乱殇之法出现错误,触动厄难玄机,林间起大风,吹散众人,虽迷途未果,却以失去前路。吾无颜回归蜃楼,欲继续探寻,故以一身道劲刻字后人,此地多禁,血为其首。
燕云陌的手指走过每一个笔画,树皮亦随着他的手指剥落,所有的字迹随着他的手指消散,直到他划过最后一个字。似刻字之人就在他眼前落笔,而他的心间却浮现出一种复杂之感。
桑海看过刻字,又将目光落到燕云陌身上。“此地禁血?”他问道,有些不解,也有些沉重。
燕云陌点头,龙影在眼中浮现,他以血脉加身,运转蛮荒之术查看此地格局。惊人的一幕出现在他眼中,雾影退却,身前的这棵老树,枯藤盘绕,其上,更是有数条巨大的锁链在雾影间伸出,将巨树牢牢捆绑,就像是被关押在大禁暗牢里的非常老人。
他在这一瞬间呼吸急促,冷汗加身,更是有莫名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直至将他眼中的龙形烧成灰烬。
术法终止,雾霭瞬间将视野占据。这一切,桑海自然不知,只是燕云陌眼中燃烧的火焰他是清晰的看到,让他震惊不已。
“你看到了什么?”他向男子问道,亦有所察觉。
“诡异的一幕。”巨树下不见月光,只有一片黑暗交融。燕云陌向他解释方才所见,可眼睛还在看着之前的地方,虽然法术消散,但他还是想找出端倪。
迷雾蔓延,可他二人却在此时有些茫然无措。
这里沉淀了太多隐秘,又甚为离奇,而他们不知该如何去解答。
巨树冰凉,亦有寒风吹过,他们索性靠着大树坐了下来。
燕云陌的脑中记忆反复,一会儿是大禁朝冰冷的城池,一会儿是桃林里女子的轻笑。身前是他在战场中的仗剑高歌,身后是他在桃林里的谈笑风生,脑中的,似乎都是笑容,可他却觉得异常的心酸。他闭上眼,回想到当初在落霞岗上的情怀,那种一往无前的勇气,在此时,只剩下深深的无力。他伸出手,伸入怀中,那朵曾在落霞岗上摘下的百合花,在此时,也已枯黄,而那之前的沁人香气,也都消散。
往昔不复,曾经的誓言作罢,可恨天不怜惜。难道如今的坚持也当作罢吗?
他将头埋在手间,深沉的呼吸,显得有些痛苦。
桑海靠在他的肩旁,目光悠长,但并未闭上双眼。若是说此时的燕云陌是满脑子回忆,那么他则是满腹的倒影。那一抹远去的背影在他脑中定格成永恒,所有画面千篇不变,只有雪地上的脚印在脑海中远去,消失在他视线可以捕捉的范围之内。
脑海中的他,在向前拼命的追赶,现实亦是伸手向前抓去,可黑暗中,只有余风在手间冰凉。
他抬头,任雾霭落入眼中,只是茫然不休。
“接下来,应该怎么走?”过了很久,桑海才转过头来问道。他的话语平静,声音有些沉着,而那股忧伤,却已悄悄埋葬。
燕云陌站起身,贴着巨树向一旁走去。“继续循八卦遁天之法前,我们只需走到山顶,一切真相自会揭晓,不必在此伤神。”
他想了很久,既然在故事的开篇里无法预知故事的结局,那么何不等到故事结局之后,再去看其情节与发展?
他们走了很久,终于回归正轨,接上前路。
绕过巨树之后,透过山间的雾霭,似乎可以看到那轮明月在夜空中欲要坠落。
如今已经相距山顶不远,再有片刻,便能走上顶峰,亲手去撕开那层雾影,去重拾之前的信心。
细数之下,自冥河到这里,以他们的脚程,竟也走了近一夜时间,可他们必须要在月落之前到达山顶,这若是在往日,纵使十倍路程,也都早已踏过。而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道痕悄然消散,八卦方位变迁,雾气在瞬间猛涨,似乎连同天上的明月也都一起吞呐。
燕云陌驻步,青光在手间暴涨,而桑海,也在这一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
十八 天书
巨树摇晃,雾影缭绕在林间,像是枝叶般延伸。
山林间巨树无数,全部被雾气笼罩,黑夜凄凉,如今正值黎明前期,而再过片刻就会迎来初阳破晓,而鬼雾峰上却是在瞬间陷入了永夜。
此时早已风停,林间安静的异常,安静的异常可怕。
黑雾在翻滚,像是在无声的咆哮。而树林间,同样有无数幽光亮起,像是一双双冷酷的眼睛在悄悄靠近,似乎只要等到时机临近,就会注定将他们蚕食。
桑海和燕云陌背对相靠,弓身面对四周。
“这是什么?”黑雾在弥漫,而那些冷酷的幽光满山遍野的亮起,且越来越多,似是无数双无情的双眼在向这里注视。
燕云陌轻轻摇头,只是手间亮起的青光越发的明亮了。
巨树在摇晃,像是在拼命的挣扎。似乎只要再一瞬,就会挣脱那些雾影中的锁链。
今夜,似是永夜,黎明以至,可鬼雾峰的山林里依然黑暗无边,而那层黑暗之外的蜃楼大地上,明月如斗,满身清辉紧贴地面,似乎触手可及。
蜃楼部落里,所有异常也在此时散去,月光满山,亦将这里笼罩,而真正的祭礼这才刚刚开始。
银发老人低头,目光如初,冷漠和月辉交融,他背对众人,孤独且又遥远。今夜的祭礼还未真正开始,一切也将不同于往日,往年的多次祭礼也都是由他主持的,从祭兽灵一直到拜鬼峰,他都是冷漠相对,从未感觉到丝毫压力,然而今夜舍去其中几个环节,直接把重点转移到鬼雾峰之上,他一时倒有些感慨。
已是黎明之初,本该东升的残阳未见,倒是那轮明月还挂在天空中在越发的放大。似乎稍有不慎就会坠落天际塌陷而下,只是不知那样,是否会葬送掉所有的蜃楼人民。
雪铭已经恢复到之前的心境,此时也和桑田来到人群中静观这场祭礼。
夜,无风,只有满天清辉凄寒。蜃楼部落在此时变的越发的安静,部落中心的祭台下,人山人海,所有人连呼吸声都在此时屏住,他们只是虔诚的看着高台上的老人,激动的火焰将脸色都烧出红霞。老人纹丝未动,只是头上的几缕白发在轻轻飘动。他低着头,身下光华逝去,月辉占据他的整个双眼,在那不远的远处,那座高峰已经不再朦胧,它在月辉下越发的凝实,漆黑的如同一座铁山。
老人抬起头,亦在这个时候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上圣仙法在他手间流转,他去掉卷轴上的封印将其缓缓打开。卷轴不长,背面有云雷纹刻印,而正面竟然是一张洁净的白纸。
祭台很大,是由坚硬的岩石搭建而成,地上也同样刻满了云雷纹。
之前从蜃楼里选拔而出的三千弟子此时都已退到了后方,地上的血迹也早已被云雷纹吸收干净,过了今晚,只要那三千弟子中有人可以无缺的刻画出这地上的云雷纹,他们便可以进入巫坛,学习上圣仙法。
篝火在前,在祭台的后面,有几道人影模糊。这处空地上,有大树挺立,那里刚好是树阴所处,是月光的死角,尽管此时清辉如昼,却也不能将那里完全照亮。
老人将目光放到卷轴上,明亮的双眼不染尘埃,其中闪烁的光华除了冷漠似乎还多了几分凝重。他以上圣仙法滋养卷轴,那洁净的白纸上,慢慢的似乎有字迹浮现,且越来越多,越来越明亮。清辉扑面,地上的云雷纹似乎也在此时慢慢流动,但你凝目去看,却发现它依然静止。
而在这时,那祭台后面的黑暗里,有人影向前悄悄走了半步。
桑田在人群中静静观看,脸色亦是十分凝重。雪铭悄悄的摇摇她的手臂,在她耳侧轻轻说道:“那是什么?”她问的很轻声,似乎是怕她的声音过大,惊扰到旁边的人。声音虽小,但她还是问了,足可以表示她的好奇,而她平日叫桑田,都会先加个‘桑姐姐’,可此时则没有,这里足可以表现她的急切。
而她呢,就是这样的性格,想知道的就会问出来,就想弄明白,不会因为女孩子的矜持而藏着掖着。记得她从前和燕云陌同行的时候就老是问东问西,而那个男子一心只在仙台,虽红粉在畔,但哪有心情和她闲聊,最后实在烦躁了就冷冷的看着她说:“姑娘,好奇心是会杀死猫的。”或是一甩屁股,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在几天的时间里,无论她在怎么唠叨,都不会在理她。而她还是会不溃余力的吵个没完,有时候连燕云陌也佩服她的毅力。而这,似乎也是她的个性。
桑田转头看着她,似被她这股纯真折服。
“那个是传自巫坛的特殊卷轴,有些前辈说,那是古代圣贤留下的东西,记载颇多,知天地大厄,刻有远古秘闻,还是一件强大的武器,熟上圣仙法。被巫坛供为秘器,我自小在蜃楼长大,从未见过这东西被请出巫坛内部,只是小时候无事,在藏百~万#^^小!说陪哥哥百~万\小!说时在典籍上见到过。背覆云雷纹,正面却洁净如白纸,必须以高深的上圣仙法才能解开封印,释放其中的力量。巫坛的典籍上注解,这种卷轴共有两个,被统称为天书。这个便是其中的仓颉卷。”
雪铭有些诧异,天书,竟然连这种东西也有。不过想想她也释怀,比起这天书,她还要去找仙台,是不是会更加匪夷所思?
也许是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也许是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前方的老人身上,竟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们所说的话。
银发老人的手上,光华更甚,上圣仙法从他的手指越来越多的流入卷轴之内,而那页白纸上的字迹也越发明了,而首当其中的四个字,令所有看到之人的目光一紧。
天之罪恶。
祭台之后的黑暗中,此刻亦是变的越发的死寂。
桑田一怔,她的目光此时完全落在了那页白纸之上,而那行明亮的字迹,同样深深的将她震撼。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慌浮上心来,她强行拉回视线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是镇定之际又有新的不安隐现,她在人群中蹲下身子,清风顺着大地的脉动流转,远处的鬼雾峰漆黑如夜,桑海的右手上,上圣仙法明亮,而他左手上的卷轴,却是险些令她惊呼。
天书,红岩卷。
鬼雾峰里面,越来越多的幽光亮起。燕云陌盯着桑海手中的卷轴,有那么一瞬的愣神。这个卷轴同那个巫坛老人手中的一般无二,只是一个?br />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