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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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阴寻仙第5部分阅读(2/2)
在多年前就应该死了,好像在多年前就应魂归大荒,好像又在沉睡。

    桑田泪湿满面,巫坛里的老人轻轻叹息,燕云陌和雪铭亦是沉默不语、五味陈杂。只有他,在大声的哭泣。

    天空上的那只大手终于落下,直接落在了那雾影中的四十三道人影之上。银发老人更是冷声喝道:“好个养神树。”

    老人的话语沧桑,似在为那些巫坛翘楚哀伤。

    巨响声在那四十三道人影上轰鸣,掀起无数的道痕扩散。可是,一切都晚了,上圣伐仙阵已经完成,之前的巨树在接触到大手的时候就被在瞬间摧毁,可是那一顿,毕竟给大阵争取了时间,虽然仅是一瞬,但已经足够。

    黑色的雾气在人群中越发浓郁了,像是一股来自地狱的烟尘,这四十三道人影中,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根冰冷的锁链。上圣仙光在锁链上流转,直接和大手撞击在了一起,大手上空的云雷纹中,闪电疾驰,似乎震的整个鬼雾峰都在摇晃。

    燕云陌挡在桑海身前,一条巨大的龙形虚影在他身外浮现,亦为桑海挡住这股余波与震荡。

    巨响消散,光华消散,那个大手被弹回天际,没入了天空中的云雷纹中,而那四十三根锁链,也被轰向四周,狂暴的上圣仙光直接将这处树林横扫,所有树木花草,被全部摧毁,无一而漏。

    而再回首,那雾影中的四十三人和地上的人影,形成鲜明的对比。加上此时桑海怀中的女子,刚好都是四十三人,且两边之人,每两个都长得一模一样,就连气质也是如此,包括那份出自巫坛的桀骜与自负。

    云雷纹在天空上翻滚,而银发老人的声音也再次响起,他大声的冷笑,此刻是毫不避讳。“好啊,好啊,好个魂衍重生之法。”

    二十一 青禾

    鬼雾峰还在延伸,似乎用不了多久就会将整个山峰矛头刺进月亮里。

    桑海在地上哭泣,燕云陌站在他身旁低头不语。

    巨树被大手粉碎了,残灰过后,只留下几十道人影安静的躺在地上。这种巨树叫做养神树,生长在世外各地,虽然罕见,但也不是只有蜃楼才有,这种树,在天澜甚至九荒都可以见到。养神树分布极广,却也并不多见,这种树生长飞快,生命力强大,不会轻易夭折,只要扎根在安静的环境里,时隔百年就会长成参天大树。养神树虽然比不上幽梦和雪莲等世外仙珍,但也是不可多得的神材。

    古书上有记载,世外有神木,枝繁叶硕,绿叶簇簇,可以吸食魂魄,也能滋养灵魂,被古时先民发现,用来囚禁鬼神。最后被世外老人称为养神树。

    而这雾影中的四十三人,就是这些雾气通过养神树吸食掉那些沉睡之人的灵魂之后,衍生之物。通过养神树,吸收掉沉睡之人的所有生机,再在雾霭中重新复活,等于说是在旧的灵魂里种下新的种子,以旧灵魂为养分,滋养新的灵魂,在新灵魂成长完全之后,就是旧灵魂消散之时。这种替变的重生之法,被巫坛称为魂衍之术。

    天空中的那只大手再次从云雷纹中探出,这次却是缓缓的伸向了那些沉睡在地面上的人影,而这些人,正是多年之前的不暗天灾里,从巫坛走出去的杰出弟子。大手将地上的所有人抓起,再缓缓的拉进了天空上的云雷纹中。

    蜃楼部落里,仓颉卷上大放异彩,青光在那页无字面上闪烁,天上的云雷纹降落,落在祭台上重新归入石台内。光华消散,祭台上的云雷纹恢复成之前的刻痕,而此时在刻痕之上,忽然有人影在沉睡。银发老人闭上了双眼,而祭台下的蜃楼众人也是沉默不语。这些人,在多年前满身桀骜,大雪摇摇飘落,蜃楼大地冰冻三尺,而他们确实神采奕奕。回想往日风采,早已有些模糊,如今,大雪早已消散,在流年岁月中化为积水流入了鬼雾峰下的那条大河里,而他们,却只能安静的躺在地上再也不能言语。

    祭台下,有人上前向着地上的人行礼,更有人吹起竖笛,为他们送行,悼亡之音轻轻响起,带着竖笛特有的凄凉给整个蜃楼大地蒙上一抹淡淡的哀伤。

    似是永夜,明月高挂,蜃楼大地上的山林里,落叶轻轻飘落,在冷风中摇曳,夜霜侵染,给整个大地覆上一层寒霜。

    一片凄凉。

    冷风从远处吹来,带着林间特有的芳草气息,吹到众人的脸上。祭台上的老人无声,白色的发须被冷风轻轻扬起,在头顶飘动,好像是漂浮在水中不能自主的浮萍。

    鬼雾峰里,桑海停止哭泣,他起身抱起怀中的女子转身向山脚走去。这一刻,什么都不管了吧,鬼雾峰幽梦树,隐秘还是图谋,都不管了吧,怎样的故事就让它怎样发展吧,天堂也好地狱也罢,都与他无关了吧,他现在只想回去,带着怀中的女子回去,去到那部落外的郊野里,隐姓埋名,只有他和怀中的女子,去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就此而终。

    然而,就在此时,外围的大阵却已经完全运转。那四十三道人影里,有一个女子和她怀中之人一模一样。桑海抬头,红岩卷上的饕餮纹瞬间覆上他的全身,他的双目中红光泛滥,竟流露出些许残忍。

    “滚开。”他怒吼,对着眼前的人群。红岩卷上绽放出不朽的神辉,那卷天书上所附的强大道痕也终于完全苏醒。桑海挥手,红霞在他身外弥漫,好似燃烧的火焰,他化成一个巨大的恶兽向人群冲去。

    雾影下的人影冷漠如初,冰冷的锁链上上圣仙光流动,黑色的雾气舒张,直接扑向迎面而来的男子。

    剧烈的碰撞声响起,光霞绽放,无尽神力直接将那片空间掩埋。饕餮恶兽身外的红霞在剧烈的消散,似要在那阵阵碰撞声中熄灭。

    而燕云陌,此时也不再沉默了,他的浑身都在燃烧,体内的蛮荒血液,身外的龙影也更加凝实了,他闭目,在地上运转青龙劲,那条身外的龙影向着雾影中的人群而去。

    上圣伐仙阵太恐怖了,吸收此地的天地蕴理,孕于大阵当中,在由这四十三道转重生的魂魄把持关键阵眼。这些人的原本就是巫坛翘楚,自然洞悉上圣仙法,虽然早已和前生不符,但这些滋生的恶灵同样通晓他们生前的本领。

    锁链上的幽光更甚了,且还在明亮,桑海所化的饕餮恶兽一不留神,便被大阵中的女子一下抽飞数里。而燕云陌也是越来越吃力,他的头上汗水密集,体内的血液在剧烈的燃烧,已经几近枯竭,远处的那条龙形也被几次打散,而这些疼痛却全都落在了他的肉体之上,他手上的青光也变的越来越淡,青龙劲的消耗太过剧烈,他强行撑到现在,体内的道力已经渐渐流逝干净。

    蜃楼部落里,银发老人加剧运转上圣仙法,他身后三个的老人也毫无保留的将全身的道力加持在他一个人身上。

    鬼雾峰上空的云雷纹,此时已经完全化成雷海,而在那片雷海之上,一个银发老人一跃而出。这是六道往生之术的至高表现,化身他域,燕云陌从前也只在道册上见过,且从未听说有人将其修炼到这一步。

    蜃楼祭台上的银发老人双目紧闭,仓颉卷在他的手上似乎要和他融为一体。化身他域,鬼雾峰下,随着老人的走出,天空中的所有雷霆也全部降落,没入了他的身体里。

    六道往生之术是上圣仙法中的绝密之术,非同小可,但是虽如此,也不能长时间化身他域。银发老人没有过多言语,他将燕云陌和桑海隔在身后,直接探手抓向雾影处的人影。这一手,极为嚣张与自负,更是展现出他隐世巫坛的强大实力。

    上圣伐仙阵上,这四十三道人影同时挥出锁链,大阵上的上圣仙法携着此地的天地蕴理一起扑向老人,这一击,要是换成蜃楼里的其他人承受,不说全部身死,但是绝对重伤。至少在燕云陌眼里,这一击他挡不住。

    他抬头看着老人,心底将巫坛的实力重新定位。

    无边的仙法随着大阵的主导迎面而来,退无可退。而眼前的老人继续将那只手向前探去,看似无力且苍老的手掌,却随着向前的轨迹,变的越来越大,似是须弥芥子、袖里乾坤。

    上圣伐仙阵虽然威力无穷,但也要主阵之人实力雄厚。这四十三道人影,本身是来自多年前的巫坛弟子,被其魂魄刚刚滋生不久,说到底,就是一群无形的魂魄,比起之前的巫坛弟子都要逊色几分,且更不要和银发老人相提并论。

    银发老人冷漠,淡然的就像是古代的诸圣,无边光霞在他手间炸开,被他一把捏碎,纳须弥于芥子,他把所有仙法都吸进了身体里,用来补充身体的消耗。

    燕云陌瞪大了双眼,可令他震惊的才刚刚开始。仙法被老人强行吸纳了,可这并未结束,他握住的手掌直接转变成一个拳头,瞬间就砸入了人群里。看似苍老的拳头,如陨石坠落,带着无尽的神力将大阵强行瓦解,黑色的锁链被仙法侵染,直接化成粉末,而那些人影,也被一拳轰杀,化成黑气融入了那层雾霭里。

    老人收回拳头,抬头望去,头顶的圆月清辉刺目,之前的人影消散了,徒留下无尽的黑烟融入雾气里。而那月辉下翻腾的雾气,再次凝聚,仔细看去,竟也是一道人影缓缓出现。

    银发老人目光如初,他看着雾气中的那道人影轻声说道:“青禾,好久不见。”

    二十二 已老

    黑雾在凝聚,片刻就在林间消失,只留下一道人影在月光下慢慢露出真容。

    似有女子的轻笑在月光下传来,她缓缓抬起头,容颜在月辉下苍白异常。这是一个女子,不施粉黛,不染铅华,正迎着月光抬头向他看来。“巫咸,你还是老样子,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自负和高傲。”

    此时,林间的所有光华都消散了,只有月光从头顶落下,照亮周围的一切。

    桑海抱着怀中的女子和燕云陌静静的站在一旁,周围的树林安静的死寂,只有女子一步步的走向老人,天空的月光都全部沉淀在她的脸上,洗尽尘世纷繁。她一身黑衣袭身,风华绝代。她走的很慢,脚步轻微,月光随着她的脚步移动,似乎每一步,都踩着大地的脉动。

    银发老人很平静,他看着女子一步步向他走近,直至在五步外停住。

    “百年不见了,具体时间多久,我都忘了。”他抬眼望向月空,悠悠的开口,语气沧桑,也有些悲凉。

    女子冷笑,略带嘲讽的说道:“是啊,确实是百年啊,遥远到我们都忘了具体的时间。百年了,巫坛越发壮大啊,自诩的蜃楼保护神,却还如之前那般软弱不堪。”

    “我本以为你在当初就已逝去,没想到你还在这片山林里执迷,更是害死了那么多的巫坛弟子。”老人轻轻摇头,话语中尽是悔意与不忍。

    “巫咸,不要说废话,你应该明白,若不是你巫坛未能保护好我的后人,我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这些废话。”黑衣女子冷喝,双目盯着老人死死不放,亦是仇恨的光在流淌。

    巫咸,便是银发老人的名字,为巫坛十巫之一,司祭礼,掌执罚。而在多年前的不暗天灾里,巫坛所出世的老人就是他,只是那时候,他未得上圣仙法之精髓,险些和整个蜃楼人民一起葬送在了兽群里。

    而眼前这位叫青禾的女子,自然也是那场灾难的受害人之一。

    天降大旱,整个蜃楼在烈阳下慢慢变成荒漠,他的丈夫正在为马上进入巫坛而喜悦,却被漫长的饥荒夺走生命。而到最后,她都未来得及告诉他,她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到最后,洪荒恶兽在地底苏醒,更有梼杌从断山中缓缓的爬了出来,她亦是更加的绝望,自已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她怀中的婴儿才刚刚满月。她甚至还为来得及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个浮华的世界,就要落入兽群重新回归那无边的黑暗。

    女子闭眼,呼吸有些凌乱,像是那往日悲伤还在她心间沉寂。

    巫咸看着她,银色的长发轻轻飘在脑后,无声的沉默着。他想开口说话,但是最终欲言又止。

    黑衣女子继续说道:“巫咸,多年过去了,旧事不提也罢。现在我只想问,我的后人呢?我为何感觉不到了她的生机?当初她走出蜃楼的时候你们都在,以你们的修行,明知大禁水深,怎会预测不到她远去的危险,你们当时可有人阻止?还是说你们巫坛在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青禾冷冷的看着他,目光毫不避讳,且话语也越发的冰冷。

    巫咸看着她,摇头说道:“青禾,你应该知道,天意不可违,天机不可泄。有些东西,我们即使知道,却也不可沾染。”

    黑衣女子不理他的解释,且眼中的光芒更加冰冷了,她缓缓的向前踏了一步。沉声道:“到底是天意如此呢还是你巫坛有意为之,谁又说得清楚?”

    银发老人闻言,怒不可遏,他同样向前踏了一步,向着女子怒吼道:“青禾,不要妄下断语。”

    巫坛历时悠久,与世长存,一直便是整个世外的保护神,蛮荒恶乱,世外之人民不聊生,不知有多少次,是被巫坛拯救于水火。历代十巫更是巫坛的元老名宿,他们虽沉迷于修行,却依然视巫坛为巢|岤,岂会容他人质疑。此时听闻女子的话语,令这十巫之一的巫咸直接愤怒,一扫往日的平和。

    黑衣女子不屑,她说道:“那你说,世外多难,几遇灭顶之灾,巫坛立世世外,底蕴深厚无人可知,为何偏偏要等到惨剧发生之后才去制止?你难道没听说过,最好的医生并不是救死扶伤,而是防患于未然?”

    老人气结,但还是开口说道:“巫坛便是巫坛,巫坛也有巫坛的秩序,底蕴的深厚并不代表可以无所顾忌。大禁神朝一统世内无数载,却为何还是不肯越过无尽漠?难道只是忌惮巫坛吗?”

    黑衣女子冷笑,未在言语。

    银发老人接着说道:“我只能说,有些禁忌的东西,是不为凡世所理解的。”

    黑衣女子伸手,上圣仙法在手间凝聚。既然话语不通,道不同,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实力解决纠纷,因为成王败寇,真理永远在成功的人手上。

    银发老人摇头,似乎有些不忍和叹息。也许这一刻,称他为巫咸更为合适吧。多年过去了,而今的蜃楼也早已变了摸样,虽然旧事难提,但之前的一幕幕时而还在脑中闪过,也许他们并未有过太多交集,也不曾有过深厚的感情,或许连言语也并未有过多少,但在那场不暗天灾里,他们曾一起面对过死亡。

    也许这种感觉、这种感情比常年的相濡以沫来的更加令人感动,而如今,今是昨非,时过境迁之后,他们再次相遇,竟非得要争个你死我活,实乃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一种结果。

    青禾一挥手,上圣仙法如同潮水,在这个空间里向他疯狂的涌去,比起之前的上圣伐仙阵也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只是在燕云陌的眼中,眼前的老人是难得的认真了起来。

    “巫咸,我不论对错,巫坛之事,我也管不了,我只知道,我的后人是从你巫坛的眼皮下走出去的,她不在了,你巫坛就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好以告她在天之灵。”

    银发老人未语,直接伸出手向前方抓去。上圣仙法在他的手间流转,更是异常宏厚。

    蜃楼部落里,银发老人一直闭着双眼。六道往生之术为不世神术,但化身他域时神魂却只能主导一面。他身后三个老人在轻颂咒语,强行激活仓颉卷上的神力为他所用。他叫巫咸,是十巫之首,而他身后的三个老人,同样是十巫之一。

    仓颉卷上,云雷纹再次浮现,而这次,直接流入了巫咸的身体里。

    鬼雾峰里,燕云陌和桑海站在远方静静的看着这一场战斗,光华在林间绽放,绚烂如烟火,亦璀璨如星河,这样的战斗远不是平日所能见到的,巫咸避世多年,青禾同样在这座鬼雾峰里沉眠百年,都是世间难寻的绝巅人物,这样的战斗,也不是谁都可以看到的。

    天光清冷,术法明亮。然而在桑海眼里,远不如怀中的女子美丽。她安详的沉睡在他的怀里,就如同多年前在蜃楼见到她时一样高雅恬静。她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还似她多年前的笑,却又像是在为这一刻的温馨而满足。

    她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像是醉酒后的猫,又像是贪杯偷偷喝完酒的小孩,那么叫人依恋。

    可这些终究只是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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